小宫女绯红着脸,小步跑走了。
童清与苏珉互为好友,借他之名上奏无伤大雅。
若不是她来通风报信,今日苏珉来探望太后,他还得费心找其他的由头进宫。
童清仰头叹息,两袖随着步调摇晃,怀中还有一块护在心口的白玉。
叶无言那夜昏迷,花纹繁琐的白玉牌浸满红血,湿淋淋的握在手掌心。
童清的心都要跟着他无力垂下的手,一起停了。
最终一念私欲,趁乱将冷冰冰的玉牌掩入怀中,带出了宫。
那夜,童清用手帕擦拭良久,铜盆中的清水变血水,倒映一盆血月。
若无其他理由入宫,这块玉牌会是最后的机会。
苏玄煜暗暗气恼,童清这是疯了不成,甚至敢在御书房公然挑衅,万幸屏退众人,不然着了这只老狐狸的道,有口说不清。
他心里想念叶无言,踱步到寝宫外,恍然听到张太医说:“无言啊,看你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何时娶亲啊?”
叶无言方才颇费一番力气,才将误会解释清楚,断然不敢在此刻惹得他不快,被迫听半日逆耳忠言。
外加重伤在内,不敌这个力大无比、将他摁在榻上的半老太医,逃无可逃。
他模糊道:“不急,大抵快了吧。”
苏玄煜原本气恼的神情僵住了。
苏玄煜负在伸手的手指微微颤抖,回忆他和哪个女子有过接触,百思不得其解。
待回神,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御书房。
苏玄煜唤岳有才,把监视叶无言的暗探召回,走时还不忘殃及池鱼,脑中一团乱麻地命人赶张太医出宫。
他肃穆地端坐书案前,对召回的暗探说道:“给朕一字不落地说,叶无言从头至尾,见了哪些人,又说了什么话?”
有吩咐道:“岳有才,记。”
暗卫战战兢兢地观望陛下脸色,讲得口干舌燥,翻来覆去描述几日见闻。
叶无言私底下并不爱说话,与话本子里的天仙也有所差别,无欲无求,苏玄煜却觉得事事有趣。
他听到自己与叶无言的部分,便会命令他再口述几遍,心情会好上少许。
暗卫名叫崔阁,会拟音一技,用各种声线讲得绘声绘色,好似人形鹦鹉。
苏玄煜神色一会白一会青,深深觉得童清此人不可留,罕见的动了杀心。
他手指间的笔捏直,死死攥紧,良久嘱咐一句:“岳有才,派死侍暗中保护他,这次不管是否被他发现,都要护他周全。他这条命谁都不能碰。”
在苏玄煜忙碌的同时,叶无言也没能闲着。
苏玄煜那边“听书”,叶无言“听曲”。
叶无言命飞鸟搜罗昭澜城内的小曲,罚他唱给自己听,他原以为这件事不难。
只是他想的太过容易,飞鸟唱得倒是开心,就是苦了自己。
那如魔音贯耳袭扰叶无言的耳朵,他深深怀疑昭澜城怎么会有这么难听的曲子。
万幸叶无言记着那夜凶犯唱曲的模糊音节,一一比对。
飞鸟心中有愧,唱得极为卖力,为了讨他欢心,唱曲念词一个不落,颇为得意。
叶无言为了办案不得不听,皱眉强忍着不适,如临大敌,也不愿打击飞鸟的自信。
直至飞鸟唱得太大声,隐约耳鸣半晌,他听昏了头,欲言又止地抬起颤巍巍的手说道:“小点声。”
夜幕垂落,苏玄煜听数遍叶无言的言行后,方才稍微宽了心,大致揣度出是他应付张太医的无心之言。
要论这世间谁最了解叶无言,苏玄煜敢说自己居于首位,叶无言本人都只能屈居第二。
苏玄煜终于放过众人,独自点灯痴坐,他小心翼翼拿出藏在深处的画卷,晕黄的灯光温柔缱绻,忽明忽暗,浅浅摇曳宛如呼吸。
他沾了赤墨,另起宣纸,细细勾描那夜叶无言的睡颜,亮釉似的红唇……
良久,苏玄煜压制着心底的贪欲,给床榻上的人上了一副枷锁,颤抖着手圈印一抹红痕。
御书房的烛火急促跳动,戏谑般嬉笑。
反观叶无言为着办案豁出老命,备受煎熬,万万不知晓他所改观的陛下,正肆无忌惮的“亵.玩”纸中仙。
此刻想睡睡不着,不想听也要听下去,直至飞鸟唱完几十首曲子后累了,方才放过自己。
他几个时辰间,绝望地望着床帐顶,仿佛苍老了数岁。
在消息不通的这段时日里,神官尚未入世昭澜,百姓就已经把他当做发泄的炮筒,轰轰烈烈踩踏入黑泥里。
叶无言浑然无觉地睡死过去,龙床睡着就是舒服。
——
苏十三高居锁楚楼的雅间,俯瞰昭澜城间灯火通明,手掌内搓磨一串佛珠。
站在他身后的,赫然是一个身长八尺的蒙面人,和一个跪地禀告的暗卫。
“早就说过了要你手下留情,吓唬一下便好,”他饶有兴趣地夸道,“没想到那小玩意儿还活着。”
屋内甜腻的脂粉味萦绕,苏十三心情愉悦,甚至有几分享受:“本王早就说过,他命里和本王有缘,轻易死不了。”
“对了,他现在如何?”
暗卫谨慎回道:“叶大人命手下的飞鸟搜寻城内曲子,潜入宫内的人说,他听曲儿听到深夜。”
苏十三得意地摩挲滑润的佛珠:“嗯……和本王志趣相投,去,找几个男……不好,先寻几个干净貌美的女子扮作宫女,帮我们的小神官解解渴。”
纱帐后榻上传来阵阵香腻异香,苏十三笑容更甚:“今夜药效这么快,可本王没兴趣了。”
床榻上传来翻滚的“咯吱”声,以及欲.求.不满的呻.吟。
苏十三将手中佛珠掷给暗卫:“给他消磨一番,抬走吧。”
“是。”
苏十三抚平锦衣褶痕,慢悠悠道:“本王更好奇你如何破当下一局。”
第25章 美色
卯时,屋内燃着的新制安神香殆尽,苏玄煜抱着画卷低垂着头,安稳睡了一宿。
他手指微动,将怀中的画卷微微收紧,凤眸轻颤,长舒一口气。
苏玄煜轻轻把画卷放进匣子里,藏于暗门后。
他摇响玉铃,岳有才应声躬身进来,一众宫人分别端铜盆、执木梳、撂焚香、架朝服。
他凉薄的唇不张,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宫人小心翼翼服侍着威压感甚重的帝王,生怕一步做错血溅当场。
苏玄煜在岳有才替他更衣时,随意说道:“大理寺丞童清殿前失仪,罚三月俸禄。”
童清身后无可依托,不贪污不犯法,甚至除了为民办案外没有任何爱好,俸禄都少得可怜,苏玄煜思考了半宿,才琢磨出一个治他的法子。
殿内气氛更沉重了,只有岳有才笑眯眯地应下:“是,陛下。”
“陛下!”
苏玄煜抬眼,这声音他耳熟得很,心底下莫名不安。大步迈出御书房外,他才敢确认当真是叶无言。
叶无言气喘吁吁躲到苏玄煜身后,气都喘不匀,慌忙控诉:“陛下!你的寝宫里怎么会有女子追我!”
“寝宫内不可能有女子,”苏玄煜低头看着脸色发虚的叶无言,扶着他受伤的胳膊,“岳有才,去看看怎么回事。”
叶无言绯红着脸颊,难以启齿似的:“陛下,不是女子难不成是我见到的鬼,她们是不是不认得你,将我看错成了你?”
苏玄煜控制着他乱动的胳膊,为避免拉扯伤口扶他进门,瞄到远处有一抹宫女衣角扫过,不禁怀疑究竟是什么人青天白日陷害他?
两个暗卫都拦不住,废物。
苏玄煜不悦地察觉到,叶无言的伤口在渗血,对一众宫人不耐烦道:“还不快去请御医!”
“全都给朕退下!”
屋内小太监紧张地面面相觑,听到苏玄煜带着火气再次发话,急忙逃走。
陛下又发疯了,但凡出现在陛下发火的时候,几乎没人能够活下来,能逃走已经是三生有幸。
苏玄煜冷着脸,凶神恶煞的,叶无言没想到他会如此小题大做,虚虚说道:“陛下,有点过了。”
苏玄煜听完后收敛几分,垂眸看他眼巴巴的模样,在他眼里,叶无言仿佛在说:陛下,你吓到我了……
他面无表情,冷哼:“朕倒要看看,什么人敢擅闯皇宫。”
苏玄煜新燃一只安神香,淡淡问道:“发生何事了?”
叶无言耳垂泛红,假装漫不经心地开腔:“就是……有几个宫女追赶我,吓到了。”
苏玄煜轻描淡写扫他一眼,心里想:谎话。
待张太医赶来后,苏玄煜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底深沉,嘱咐说:“张太医,帮他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张太医看出陛下对叶无言的不一般,稳了稳心神,会意道:“是。”
苏玄煜踱步出门,瞬间拉下脸色,行至御书房内的人听不到人的说话声才停下。
“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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