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双臂,故意道:“玉儿骂我打我,花我的钱,那是我乐意,言公子管不着罢。”
言子荣顿了顿,道:“秦公子有所不知,玉儿父亲去世之前,曾同家父有过口头之约,想要两家结成秦晋之好,我这次秋闱若能考中,便会向阮家提亲。”
秦故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铁青。
言子荣不知是不懂他的心思,还是太懂他的心思,居然还补了一句:“虽然在下家世普通,能力低微,但玉儿花去秦公子这么多钱,我还是会尽力想办法还上。”
阮玉傻了眼,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叫道:“荣哥哥,你在说什么!我爹没跟我说过有这回事!”
言子荣伸手握住他的手:“那时候你还小呢,是长辈们说的,没有告诉你。”
阮玉跟被火星子燎了似的,一下子把手抽了回来,下意识看了秦故一眼。
秦故原本怒气冲天当场就要发作,见阮玉急急看过来,那眼神就像每次求他帮帮忙救救他那样,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阮玉自己是不愿意的。
秦故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
他对付阮玉常常束手无策,但对付其他人可谓手到擒来,不慌不忙一掸衣摆,道:“言公子,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在这儿胡诌两句就能成真的。你说玉儿父亲在世时与你父亲有口头约定,那就是没有婚书,没有白纸黑字,谁知道你是不是编来骗人的。”
言子荣立刻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决没有半句胡编,我可以发誓!”
秦故哼了一声:“还发起誓来了,那就是确实没有白纸黑字了。”
言子荣一急,道:“此事我爹娘都知道,玉儿,你母亲应当也知道,你可以回去问问她!”
阮玉还没说话,秦故又道:“玉儿已经十八岁,要是他母亲知道这回事,早该告诉他了——可是玉儿不知道,要么是他母亲没听过这回事,要么,就是他母亲对你们家、对你,并不满意。”
一箭正中红心,言子荣瞪大了眼睛,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秦故微微一笑:“言公子,瞧瞧你,莽莽撞撞上来就说亲事,既没有父母同意,也没有媒人说媒,更没有婚书彩礼,你把玉儿当成什么了?两句话就能骗他跟你走?你做事这样不周全,怪不得玉儿的母亲瞧不上你。”
言子荣大受打击,但仍不放弃,抓住阮玉的手:“玉儿,你小时候不是说过要嫁给我的么?等我考中进士,我一定有模有样地来提亲,让你风风光光嫁进门。”
阮玉简直欲哭无泪:“荣哥哥,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小时候喜欢跟在你屁股后边跑,是因为跟你玩儿就不用做功课……”
“但你到底还是喜欢同我在一处的,对不对?现下我已经到了京城,以后我会每天来看你,给你买好吃的……”
阮玉闻言吓得连连后退:“不不不,不要每天来……”
秦故横插进来,一把推开了言子荣:“他没空搭理你,他要跟我出远门,去找含章宝刀。”
这会儿阮玉根本顾不上其他了,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要出远门。”
“明天就走。”秦故立刻说。
阮玉一咬牙:“明天就走。”
秦故嘴角一弯。
——果然逃不出爷的手掌心。
他心情大好,饭菜上来吃了不少,阮玉不必被纠缠,也松了一口气,放心吃吃喝喝,唯有真正被宴请的言子荣大受打击、面色灰败、摇摇欲坠,什么都吃不下。
和阮玉一块儿吃饱喝足,秦故还虚伪道:“言公子太客气了,怎么都不吃饭?”
言子荣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我、我今日胃口不好,见笑了。”
秦故大度地表示:“没事儿,下回我还请你。”
他把阮玉送回家,耳提面命连哄带吓地警告他不许偷溜,明日一早就来接他出发,而后心情愉悦地回了侯府。
哼着小曲儿迈过二道垂花门,正巧看见即将临盆的嫂嫂赵新扶着肚子在院里溜达,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照看的婆子小厮,他快走几步上前作揖:“嫂嫂。”
赵新见他从那垂花门大步流星走过来,十八九岁的少年人,英姿飒爽、意气风发,锋芒之气毫不掩饰,当真是风流如画,诗酒年华,他笑着摇摇头:“阿故当真是长大了。”
秦故背着手陪他散步:“嫂嫂怎么突然这样说?”
赵新同秦舒是同辈好友,算是看着秦故长大的,看他从刚出生圆滚滚的娃娃长成现在这器宇轩昂的模样,自然感慨良多,但他对着秦故,只道:“许是有孕,想得太多。对了,上回你大戏上演,我没能去看,听母亲说这回你演得甚好,真遗憾。”
他招招手,唤了婆子上来,打开一个檀木匣子:“这是你铺子里刚送来的讨喜玩意儿,你自拿去花用。”
赵新是世子夫人,现下打理着侯府一大半儿的产业,秦故的那份也在他手里管着,铺子料理得红红火火,秦故只需等着分钱,因此会叮嘱铺子里的管事每月给嫂嫂送些孝敬,算是感谢嫂嫂帮忙打理,然而赵新多半会寻些由头再还给他。
“这些都是给小孩子的玩意儿,我……”秦故扫了一眼那木匣,一顿,从中挑出一只羊脂白玉的小兔儿。
与寻常碰见的玉雕兔儿不一样,这只雕的是正面,竖着耳朵,两只大眼睛,怀里抱着胡萝卜,又护食又不太聪明的样子。
就跟阮玉抱着点心盒子警惕地瞪着他时,一模一样。
秦故扑哧一笑。
赵新奇道:“想起谁了,笑得这么开心。”
秦故连忙掩饰地轻咳一声:“就要这个,多谢嫂嫂。”
他冲赵新一抱拳,脚步轻快,转眼进了东苑。
第25章 落花里花落恰逢君
第二日大清早,秦故接上阮玉出了京城,走水路南下,阮玉还没睡醒呢,上了官船没多久,就靠在软枕上睡了过去。
官船沿着运河一路南下,他睡得东倒西歪,好几次都差点一头栽倒,秦故看不下去,在他又一次栽下去时,伸手一把托住他的脸蛋,让他枕在了自己腿上。
阮玉一点儿都没醒,枕在他腿上继续呼呼大睡,秦故垂眸望着他,片刻,低声喃喃:“真是没心没肺,怎样都睡得着。”
他的目光从阮玉合着的眼,扫过秀气的鼻梁,落到嫣红的唇瓣上,好半天,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按在那唇瓣上。
柔软,湿热。
秦故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像着了魔一般,指尖不由自主地往里探了探,分开那柔软的唇瓣,一下子触到了湿热柔嫩的舌尖。
他蓦然瞪大了眼睛,胸膛中的心脏忽而咚咚狂跳起来。
好软。
好热。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脑中一片混沌,心中知道不能再这样放肆下去,可身体却由不得自己,鬼使神差般握住阮玉的脸蛋儿,低头吻了下去。
“爷,快到中午了,咱们在前边码头下船歇一歇吃个饭再赶路罢。”舱房门被敲了敲,泉生的声音传进来,秦故一下子惊醒,猛地放开阮玉。
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做什么?
阮玉依旧没醒,还吧唧吧唧嘴,睡得香甜。
秦故怔怔望着他,脑中混乱又震惊,但依然抵不住在一片乱七八糟的念头中,想,这模样还挺可爱。
泉生又在外喊了一句:“爷,你听见了吗?”
秦故不耐道:“知道了,就在前边下船吃饭。”
官船继续晃晃悠悠向前,秦故胡思乱想,心道,我肯定是被他亲坏了脑子。
都怪他在秋猎的时候亲我,都怪他。
我没跟坤君亲过嘴儿,被他亲了,多想想他也正常。
这么想着,他心里好受多了,还伸手掐了阮玉的脸蛋儿一把。
阮玉被他掐醒了,迷迷糊糊爬起来:“到哪儿了?”
“早着呢,只是靠岸吃饭。”
阮玉摸摸脸蛋儿:“我的脸怎么好痛。”
秦故:“……”
他轻咳一声:“你睡觉乱动,不知在哪儿磕的罢。”
阮玉疑惑地抓抓脑袋,没再说话,一行人吃过午饭继续赶路,这一赶路就是五六日,直到接近东南蕃地,窗外的景色从辽阔一望无际的麦田变成风景如画的江南,众人才在一处小码头下了船。
码头旁边是一处繁华小镇,名叫青水镇,泉生在镇上找了家客栈落脚,可那制刀师傅还不在这镇上,乃是在镇子附近的山中隐居。
“这个师傅姓宁,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其实他不是专门打刀的,原先是个武林高手来着,只是很擅长打造兵器。”阮玉骑着马儿,辨认着山路,“他住的那座山下不知被他动了什么手脚,也许是奇门遁甲之类的,只要人多,就上不去,跟鬼打墙似的在山下转悠。”
“这么玄乎?”秦故道,“这次只我们两个人,上得去么?”
“碰碰运气罢。”阮玉告诉他,“要是能看见一块刻着‘落花里’的石碑,那咱们就是成功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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