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进玉淡淡的瞥一眼下来,随后道:“小侯爷不必惊,他的本事,你没见到、也算听过了。”
霁北侯忽然站起身。
神情认真,却是稍敛张扬,语气沉下来,力度减弱,“他心气歪了。如果.....,我请帝师一个情,我不会让他一条路走到黑。只是,这孩子,还望你能垂怜一分。”
阮进玉低着头,闻言只是动了动眼,“小侯爷想做什么?”
屋外忽闻一阵啷挡,侯府平日往来人多,阮进玉显是没当回事,却见身前霁北侯不大一样的神情。
“原谅我未先相告于你。”小侯爷交着双手在身前,往旁退了一步,“这声音,当是陛下来了。”
“?”
这话题当然转的太过猛烈,阮进玉一时没能接受实属正常。
他仍坐在椅上,霁北侯话音刚落那屋子的门就应声而开,外头的人应声而入。
小侯爷同那抱拳一礼,当即就退出了屋子。
空留其在屋中。
阮进玉再次对上他这双眼,第一感受是苍霜的。好像有半月之余没见了。
今日是他来北地侯府的第二日,仅一日的时间,皇帝就从上京找过来了?
应当是霁北侯早有同他去信,这才提早而来。
而那一瞬间的苍霜过后,□□焚身一般,他瞅着人的眼中,双目猩红。
好吧。
阮进玉站起来,转身就想走。
不出所料被人捏住手脚的动弹不得。
无他,只是阮进玉觉得,这一遭去金国,反倒是知道了很多,有些无颜面对他。
那时候他同严堰置气,只觉得此人太荒诞,发生那么多事还缠绕不休。
此番又看来,好像是他缠绕不休了。
自己才是荒诞。
一味因为从前的事不罢休,严堰不罢休,他也不罢休。如今竟是惊觉,严堰那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何,但他不知道啊!
阮进玉那时以为他是计较承秋帝那一辈时自己所受不公。根本没有想到还跟自己有关。
阮铮濋叙所做之事对其影响又是和其之大。
至少从意义上来说,他母亲戚折沅的悲剧和身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又造成了这么一个小孩子从小在深宫经历万般痛难。
阮进玉内心拧成绳结了,太难受了,他又怎么能接受濋叙是死在严堰手下。
他心道:大概已经不是心正不正的问题了,心酸手麻脚软脑袋疼的,还不如......算了算了算了算......
他只沉身望着他,一双眼都揉碎在他身上了。
阮进玉眼神飘了半晌也没地躲,到底卸了口气,“有话好说。”
若是那日知道放他出宫会变成这个样子,皇帝怕是宁愿自己去提剑扛三方之压、也不放他出去的。
严堰一字一字,咬的重极了,“你说。我,听。”
真让他说,他一时反倒说不出来。阮进玉动了动手,“你先松开我怎么样?站累了,想坐。”
严堰抬脚一勾,边上那椅子稳当当的落在阮进玉身后,边沿虚虚的挨着他的膝,一弯就能坐下。
阮进玉坐了,身前的人若庞然大物一样动也不动,俯视也灼灼其燃。
他被这眼神看的有些受不了,一分视线都不敢抬。脑子转来转去,搬出了戚少浊,“你知不知道你有个一母同胞弟弟?”
严堰嗓音沉浊,回的很是干脆,“我没有。”
便是真的不知道。
“你还真有,”阮进玉抬手反向上,拍了拍他捏着自己胳膊的手,示意他坐、听自己慢慢道来。
.......
阮进玉说的口干舌燥,才发现坐在对面的人双目沉沉,沉....在何处?总之不是在他眼睛上。
听人说话不该看着人的双眼吗?
这么劲烈的事儿,换何人听了都得跌宕不已。怎么此人像是涣散了神情一扬半点反应没有?
可严堰确实一直都不知道。
此刻他停了开合的唇瓣,一动不动之际,对面的人才忽然抬了眼帘,视上他的眸子。
阮进玉歪了下脑袋,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开口道:“你在干什么?”
眼见着那人气息愈发粗劲,双眼落在他身上像野兽看肉一样。阮进玉不经头皮一麻,“严堰!”
他豁然起身,“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出去。”
椅子被踹开的声音沉重重的砸在他心上,阮进玉头也不敢回,偏是离门一步之遥时被从后捆住,“出去?”
阮进玉硬着头皮,语词吐来都有些混乱,道:“我还有事和霁北侯,他没说完...事没做完。”
温热之气席卷全身,严堰的头往他左肩上一压,说话的声音也像压出来的,“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阮进玉没懂:“嗯?”
严堰言简意赅,只吐了个名字:“周生离止。”
他竟是把周生离止也一道带来了。
显然是对这边的事都了如指掌....到甚至猜到霁北侯想干什么。
“几日不见,变得这么怕我啊。”嗓音闷闷的透着阮进玉的肩传过来,“你最好有个缘由。”
能有什么缘由。
他想若是此刻说我只是不想和你接触看到你,真能被身后的人生吞活剥了去。到底将气咽下去没有开口。
只是他并不罢休。
阮进玉无奈,还是张了嘴:“只是心中有些烦。皇宫如何了?你当下节点出上京会不会......”
严堰松开手,颇为散漫的走到人身前,让自己充斥在他的目光中,“该杀的都杀了,掀不起风浪。”
这番混乱,除去阮进玉与薛字羡还有金国在皇城城门对上,那宫乱之起主要就是摄政王。
屋门再度响起声音,引了阮进玉的注意。
他往门上看了俩眼,又回头看那姿态懒散重新坐回椅上并且毫无打算动身的严堰。最后还是他与外头的人对上话头。
“陛下,有人觐见。”
阮进玉听到这话,也不管身后人是和眼色,直接握上门。
开门对上的是霁北侯的双眼。后者见是他,意味不明的无声晒笑。随后才说正事,“是,金国的。”
阮进玉当即便让开了身影,将路让出来。
那人进屋时,阮进玉才看清是何人。
戚敛依旧是坐在轮椅上,他姿气清冷出尘,也不失凌厉之飒。没让人推,自己便转眼到了他们身前。
只是路过门时,那双目不斜视的眼终于舍得分出一个眼神来,给边上站着的阮进玉。
阮进玉只是朝其颔首没有说话。
前者也微微垂眸亦是礼仪,随后才继续往屋里而去。
即使如此,阮进玉得了时机,也不管里头那人是什么意思,转身就出了门。
霁北侯还是一头雾水,同他走在一起,“你知道这人是谁吗?金国大将军。和我打了没有百战也有数十战,是个骁勇善战所向披靡的人。这样的肱骨之才,如今.....”
小侯爷在惋惜戚敛的那双腿,不夸张的说,上不了战场的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的武将,无异于......废了。
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位大将军。
即便是敌国之人,也是打心底的为其一句“可惜”。
阮进玉自然也在许久之前就听过他的盛名,他这双腿,是在那次龙峡军大肆进攻金国是所致。
阮进玉在想,戚敛应该是不会主动和严堰提起这个事。今日舅甥二人得以相见,严堰见到了,会不会有愧?
若是那日亲征之行他没有改道去往西荒地,或许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霁北侯忽然想到,便立即开口:“周生想见你。”
阮进玉的思绪被拉开,回归面前,“她要见我?”
霁北侯点头,“是的。”
此次严堰北上圣驾亲临北地,将周生离止一道带了上来。
霁北侯想做些什么。
薛字羡如今人在西荒地,尚且不知具体地点。
怕是即便知道了照他的性子也不会轻易回南玉,霁北侯不可能放任他不管。思来想去,唯一一个与他交集断不开的人,只有周生离止了。
周生离止在薛家这么多年,薛无延当时经常征战在外回不来,薛二便是同她一道长来的。
即便当时把她带回去的是薛无延,与其接触更多的,无疑是薛字羡。
这小子与霁北侯的实则没什么关系。
霁北侯出于挚友之情要管,薛字羡肯定不乐意。这不,此事周生离止方方面面,都要更好发挥作用。
只是,阮进玉和周生离止的交集顶天了也就薛将军殉国之后皇帝抚恤亲眷那一次。
现下来了北地,竟是第一时间要来见他么?
霁北侯忍不住与他多言:“这姑娘不知道怎么想的,摄政王之事她有参与其中。皇帝能留着她...真是不容易了。你离了上京那些时日,上京真是大变了天,连我这个远在北地的人都知道。陛下如今极易暴怒,宫中是清理的干干净净一点异心都容不下。即便是我求他怕是也留不下她的命,或许还是看在薛大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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