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目前无解。
原以为就此在宫中的事情便全部了解, 却是午时突然来了人宣他去太生殿。似是说有国之要事商讨。
还有一整日,他明日才告假出宫,今日这便自然也要去的。
外头还是很冷,阮进玉长记性了,多穿了衣物, 连着几日的冷风天,他也稍稍习惯了些,再往后,怕是只会更冷。
他走至太生殿外宫廊之时看见不少俩道而来的官员,都是被临时宣进殿的。
进殿,皇帝也到了。
殿中的人很快就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南玉国,有十三郡,一方中心上京郡,十二方边郡。
国之东北部,霁北侯所属驻地四郡。上京郡往下有南俩郡,其中就正包括阮进玉这次要去的含枬郡。
而后便是,国之西北部,珩河一线有六郡,
南玉西面临着就是西荒地,这次主要为的,是珩河六郡中的问洱郡。
问洱郡同蛮异郡蓝岐郡一样,皆是左邻西荒地,问洱这郡地大,比那俩郡加起来还要大。不过它最西边有几座高山连着直接横跨过去,崎岖的山势倒是隔开了西荒地。
今儿,是问洱郡的西边山部接连几个村庄遭了匪徒。
早有传言说那连着的几座起伏的山中有一座匪山,以前没引起京中上头人的注意是因为闹得不大。
现下这就闹起来了。
“那些山匪先言不知是何方人,说不定就是早些年从西荒地混进我国边郡的蛮荒人。”
早些年,南玉国家安定之初当然是以上京郡为主,最边上的边郡自是有些无暇顾及。先帝在时问洱那座传言中的匪山没闹多大事来,先帝便一直没管。
现下倒是,留个祸害留到如今。
“就算不是西荒的荒蛮人,造匪山之势安何居心?先前没管,如今正好一窝端咯!”
这件事如今传进皇宫,就不能当作不知道,这是必然的,所以就算这些大臣不在这里拱火,这匪山,也势必是要剿清。
那么现下就只有一个问题,该派谁人去剿匪?
薛无延的将领虎符已经上交陛下,他怕是不想出京,不过官职还在,皇帝若是就此下旨,他也不得不去。
其余武将并非没有,但先帝重文臣,武将势力一度削弱。
加之快要年关,京中谁人肯这个时候带兵出京。
能与薛将军比拟的实在没有。
却是不待困扰他们一刻,这件事便有了解决方案,霁北侯亲来请旨,望陛下赐他虎符带兵剿匪,清正问洱郡郡中山。
他家祖上本就不是上京郡的,他此次返京不过是为的这点子事,再待小段时间趁着年关之前还要返回北部。
若是此段时间带兵出了京去,也能赶在年关前回北部,这不冲突。
皇帝还没答应,底下的大臣们就群起而之,有的认为霁北侯既请命那自然可以信任,有的又认为小侯爷到底年纪不大,作战经验没得薛无延沉稳和多。
又是吵了好半晌,最后,最上头的皇帝直接中断他们,赐下了虎符。
此次便是由霁北侯领一万精兵,出京剿匪。
这件事跟阮进玉这位文臣挂不上多大的干系,好的话不好的话朝中其余大臣全部出口,也由不得他来多说几句。
事情解决群臣便离开太生殿,阮进玉自是也不例外。
今儿后面,他就全部都在极乐宫偏殿待着,没出这屋子。
这一日,除了在太生殿朝会见过皇帝一面,其余的,他也没似寻常一般宣阮进玉去书阁或者正殿。
阮进玉没多想,今日无事,原是想早些睡,却躺在床上许久都未能入睡。
夜半起身来,发现外头一片雪白。
此刻,窗外头飘着雪呢。
大概是已经下了好一会了,此刻周遭都染了层白来,外头的路面上如此,殿俩侧的常青树也被盖了白,绿色悄然不见。
去年的雪来得晚,且势头没有这般大。
今年倒是早早空中就落了雪。阮进玉如往常,只站在窗台往外看,没有开门出去。
虽是有幅不能受寒受冻的病骨身子,但他挺喜欢这洁白不染片尘的雪的。
兀自在这里看了许久,他才重新返回床榻去睡觉,此刻不知何时,只在榻上辗转着,不知何时才失了神。
翌日起的也很早,阮进玉出宫时没见到几个人,他告假这件事有人知,不过仅告假出宫这一件事,多的便旁人不知了。
原本这段路路程大抵需要三日就能走完,但因这雪愈下愈大,怕是要四五日去了。
阮进玉没带其余多的仆从侍卫,只有他和前启俩人赶这路。
前启也是个尽心的,知晓阮进玉的身子骨,马车里头上下铺的都是极能御寒之物。
阮进玉在这车中,倒也不觉着冷。只是他喜欢去掀窗帘子看外头的景色,冷风从此而至当然躲不开。
一路上倒是没有阻碍很顺利的到了含枬郡。
含枬郡最南边临海,不过息错山不在那边,不用跑到底。
俩人入了含枬郡,便只再需要半日不到就能到息错山。息错山的山头不是特别高,与珩河一线的高山自然不能比。
前启问:“大人父亲还住在以前的山上吗?”
阮进玉点头:“该是没有变。”
其实此刻还未到息错山,边上这里就已是前启家中所在地了,再往里才是息错山,息错山的山脚有一个小村庄,不过阮进玉父亲不住在这小村庄中,而是切实的在那山上去。
于是前启没停脚步,继续驱着马车往前走,要先将阮进玉送回去。
直至走到息错山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才停下,在往上马车就不便行驶,前启将马车停在村庄里头,和阮进玉徒步上山。
这山不是很高,俩道的路便也就不是很陡峭。走起来不是很吃力。
他早说让前启先回家不必再同他一起走,前启如何都要先将他送到地方再走。
也便随了他。
没走多远便看到静静矗立在其中的一个小屋。
这屋子不大,俩方小屋和一个小院子。
从这里看看不到人,前启只到门口没有进去,随后他便转身按照原路下了山。
阮进玉进了门,在院中没看到人。不过他就此停在门口没有继续进去,撑着伞的手往上移了一些,终是视线大开,看清了在屋檐下坐着看雪的人。
他一纸伞就此放下,随后不管大雪砸在他身上,径直走进屋子。
那年长的人自是也看到了他,脸上再过激动奈何腿上没力始终没能上前一分,直至阮进玉先走到他面前。
他仍旧激动,双手抬起来去抓阮进玉的胳膊,“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终于回来了,而是你怎么回来了。
阮进玉神色没太大的变化,依旧淡定,闻言摇头,对他道:“他死了。”
“谁?”带着颤的声音出口,虽是疑问,其心中,也多少有一丝答案。
阮进玉眼神骤然一紧,唇落三字,至此肯定,“承秋帝。”
原在消息闭塞的息错山,过去这么久的消息,是今日阮进玉回来带给他的。
一颗心彻底落下,重重砸在某个地方,潭竹正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无力的双腿垂在椅边,双手却是紧紧扣着椅子俩边扶手。
他不饶这个问题,继续问阮进玉:“现在的皇帝是谁?”
阮进玉明白他此刻的心,静静的站在面前不动,潭竹正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先帝四子,严堰。”
潭传正忽然笑了,似是立刻就因为他的回答而恍然过来其中缘由,抬头看他,依旧是问:“四皇子?弑父上位?”
他记得这四皇子是最不受宠的,承秋帝如何可能将储君位给他,还直接跳过了太子和大皇子,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这四皇子自己爬上去的。
阮进玉对这个问题一时间没口头答他,但他这一停默反而是肯定了潭竹正的问题,给了他答案。
潭竹正脸上的笑继续要挂不住,紧扣着身下椅子的俩只手终于使出了力,他带动着轮椅,转身要往屋中去。
临了,他道:“既如此,回屋收东西,息错山也不能待了。”
阮进玉动了步子跟上来,轮椅上的人此刻已经进到屋子里,阮进玉一只手按在潭竹正的轮椅边上,拦住他,“义父,我是回来看我母亲的。”
“十一月十三。她的忌日。”
这话,将潭竹正的理智拉了回来,他双眼之间有震惊、有不解,直直望着他的眼,“你什么意思?”
阮进玉倒是没太大的波澜,说:“我只告假一个月,年关之后,回上京。”
第58章 伤冬殇雨02
外头的雪下的好大, 入眼一片雪白。
而被那皑皑白雪覆盖一层之下的是无辜的常青绿植,还是凹凸尖利的石子,让人不得而知。
潭竹正很生气, 但他没有道理骂阮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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