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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死对头他爹_一味於【完结】(59)

  他站在梅花树下,与李沉壁遥遥相望。

  红梅上还沾着碎雪,李沉壁捧着梅花,红白交相辉映,人比红花艳。

  唐伯领着秦望和唐拱行至正院,就听见里头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大概是远离阊都,日子也清闲了不少,唐拱身上的郁郁之气也淡了不少,笑着踏进院门时,李沉壁第一时间都有些不敢认,眼前这个爽朗的老头会是从前那身居高位终日板着脸的户部尚书。

  “老朽不请自来,也不知有没有扰了小王爷。”

  听到动静,原本在院中没个正行的花红玉和谷阳全都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傅岐大步走到唐拱跟前,笑着行了个礼,“唐大人肯赏脸来平城,晚辈之幸,何来打扰。”

  对着唐拱行完礼,他又朝秦望拱手:“殊平,数日未见,别来无恙。”

  秦望乐呵呵地拱了拱手,“一切安好。”

  站在不远处的花红玉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身姿落拓的秦望,穿着一袭青衫,披着灰色的大氅,头戴玉冠,笑得风流肆意,她撞了撞谷雨的胳膊,嘀咕道:“小王爷去哪儿认识这样标志的儿郎?”

  北境全都是武夫,各个拉出来都人高马大身高魁梧,像秦望这样的书生,自然无比醒目。

  “花将军,这可是个老熟人。”

  李沉壁不知何时站到了花红玉边上。

  他的手中抱着暖炉,笑眯眯地看着花红玉,一双眼睛弯的漂亮夺目,花红玉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殿下,您可别这样冲我笑,我怕小王爷揍我。”

  李沉壁没有接这句话,只是望着正在同傅岐寒暄的秦望,有些出神。

  花红玉挠了挠头,有些好奇:“小殿下,您方才说那是个熟人,何出此言?”

  “试看他年麟阁上,丹青先画美人图。”

  “花将军,作此诗之人,可是对你‘魂牵梦萦’呢。”

  李沉壁想起昔日好友对花红玉的崇拜,不由得一阵轻笑。

  秦望今日来到北凉王府,见到花红玉,也不失为一种得偿所愿。

  “花将军,瞧,他看见你了呢。”

  第57章

  这是李沉壁过得最热闹的一个新年。

  关上门, 北凉王府全都是自己人,傅岐在北境的亲信闹了整整一个年节,就连槐月都跟在花红玉后头玩野了。

  秦望与唐拱是贵客, 李沉壁特地将这两人的院子安排在了傅岐的翠峰阁旁,走几步路就能到的距离。

  为了避嫌, 李沉壁在秦望一行人到的当天, 就让槐月收拾好了他的东西,避开众人搬回了他从前住的院子。

  秦望此行就是为了李沉壁而来,尽管他已经回到了偏远的小院,但秦望每每空闲下来, 总能寻到他。

  不下雪的日子, 李沉壁会在院中架着小火炉, 烧着雪水煮茶喝。

  秦望来了也不说话,只是静默地坐在他对面。

  雪水沸腾滚烫, 秦望在接过李沉壁递给他的茶盏时,轻声说了句:“我那好友也煮了一手好茶。”

  说这话时秦望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沉壁。

  言语中没有探究,也没有询问。

  而是一种笃定。

  他仿佛只是在等李沉壁主动开口。

  王府平静的日子, 是在初十那日被打破的。

  正月初十,在王府过年的唐拱收到了江南好友的来信。

  写信之人李沉壁无比熟悉,正是他上辈子的恩师、前任内阁首辅——张之贺。

  信送到王府之时所有人正在前院用饭。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在晨起时分停了, 唐伯见天气好, 便让下人们将花厅收拾出来,在花厅摆好了早饭,结果热腾腾的早饭还没开始吃呢,读了信的唐拱脸色骤然大变。

  秦望一脸好奇。

  唐拱将信放在桌上, 示意他自己看。

  秦望接过信, 匆匆扫了一眼。

  看完, 他比唐拱还要激动。

  双手用力拍着桌子,碗筷都被他拍得落在了地上,只见他气得面色通红,一向随和的脸上气血上涌。

  “岂有此理!”

  “阊都究竟想做什么!”

  李沉壁垂眸,没有作声。

  反倒是傅岐,放下手中碗筷,拧眉问道:“发生何事了?”

  秦望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底的怒气,缓缓道:“年前,内阁发了一道旨意去江南,因为江南堤坝案造成江南省农田损失严重,百姓流年不利,经济凋敝,今年的春闱……取消了。”

  此言一出,饶是一向淡定的李沉壁都神色大变。

  他手中的碗筷砰的一下落了地,滚烫的甜汤洒了满身,他甚至都来不及擦拭,一手抓着桌上的信封,急声问道:“取消春闱?怎会如此,内阁和司礼监疯了吗,自大周开国以来,从未发生过取消春闱一事!”

  “若此令为真,江南省……江南省千万书生如何释怀!”

  寒窗苦读,只为金榜题名。

  可如今一纸诏书,直接取消了江南省的春闱。

  这简直……太荒唐了!

  北境武将不懂取消春闱的严重性,花红玉还傻乎乎地说道:“江南是没钱了吗?所以才取消春闱?”

  秦望收起一身怒火,朝花红玉温文一笑,然后坐下来解释道:“红玉姑娘久居北境,不懂自古以来,像江南省这样的富庶之地,状元榜样探花数不胜数,停了江南的科考,这就等于意味着……”

  “意味着翰林院,便没了江南书生的位置。

  “意味着从今往后,上至六部内阁、下至御史台各科给事中,全都不会有江南书生的位置。”

  “意味着江南,至此被严党踢出了阊都。”

  李沉壁背对着众人,站在窗边,言辞冷冽。

  秦望点了点头,他继续开口:“前任阁老如今就在江南省,他在信中直言,两浙之地尽管受江南堤坝案的影响农田淹没无数,但绝对不至于凋敝到落得一个‘取消春闱’的结局,内阁此令,简直欺人太甚!”

  花红玉嘴笨,她见着秦望怒不可遏,便默默无言地陪着他。

  花厅内所有人都心思沉重。

  特别是李沉壁,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眸光冰冷。

  胸膛起起伏伏,仿佛压着无垠怒火。

  傅岐注意到了李沉壁的肃穆的神情。

  但他不解。

  他坐在椅子上,专注地盯着李沉壁,仿佛想从他冷漠的瞳孔中找到一丝答案。

  但很遗憾,一整日,李沉壁都没有再主动开口说过话。

  他仿佛陷入了自我的思绪之中。

  沉默寡言,疏离冷漠。

  从年前一直持续到初十的好气氛被张之贺的这封信撕的稀碎。

  唐拱自收到了好友的信之后便唉声叹气。

  眉头紧皱。

  花厅内所有人都一声不吭。

  李沉壁在一片沉默之中,安静地离开了。

  他的背影在银装素裹的庭院中萧瑟而又冷清。

  尽管身形消瘦,但每一步却又走的如此坚定。

  秦望起身,追着他的背影,义无反顾地跟了上去。

  一如从前他从前每一次跟着殊平往前走时那样,只要是他选择的方向,他就会往前走。

  安静的小院内,李沉壁垂手站在院中。

  在听到身后靴子踩在碎雪上的动静后,他原本□□耸立的肩膀缓缓颤抖了起来。

  秦望站在李沉壁的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沉壁伸手,缓缓捂住了脸颊。

  片刻后,一阵哽咽从指缝中漏了出来。

  向来悲喜不显的李沉壁一字一句地说道:“彦之,昔日我曾信誓旦旦与你说,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可如今两年光景不到,放养望去阊都却如同百鬼夜行,内阁司礼监沆瀣一气,翰林院摇尾乞怜,昔日老师一手培养出来敢以身为钟血溅明堂的给事中凋敝唯喏,彦之,大周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①

  李沉壁哭得压抑。

  哭的绝望。

  他自重生到如今。

  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如今是傅岚。

  过往种种皆为云烟。

  李沉壁早就死了。

  李沉壁救不了大周。

  没有人能够救得了这个腐朽的朝堂。

  他把关于李沉壁的一切都丢到了不敢回首的深渊之中。

  那成了他皮囊之下的烂肉。

  药石无医。

  可知道今日,李沉壁才恍若一场大梦到头。

  该醒的不是大周。

  该醒的是他自己!

  他龟缩于北凉,世家只会踩着他的骨血继续作伥。

  李沉壁扭头,眸光赤红,神情冷毅。

  他望着秦望,字字沁着刻骨的恨意。

  那是上辈子死在断头台的李沉壁与阊都的仇恨。

  那是老师被迫致仕与严瑞堂的仇恨。

  那是整个清流文官与世家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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