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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跪我_南火绛木【完结+番外】(83)

  闻人绥捂着心口咳嗽了几声,叫住他:“道长要去哪里?”

  魏婪微微福身,“小道行走各地,只为便览湖光山色,听闻京城地牡丹花天下一绝,今日有幸,想去看看。”

  闻人绥接过黄公公递来的帕子,捂着唇又咳了几声,脸色似乎更加憔悴,“道长看完牡丹,还回来吗?”

  魏婪轻抿唇角,双眸如弯月,笑意不达眼底,“陛下若是康复,小道无需回来。”

  言下之意,闻人绥要是想他回来,今日便不能好了。

  或许是看在魏婪救了他的份上,或许是因为魏婪看起来确实通晓仙术的份上,闻人绥没有强留他。

  魏婪走出殿外时,镇北王与太子正好从另一侧走来。

  抢先一步的镇北王定睛一看,红柱后站了一道高挑身影,侧对着他们,相貌昳丽,眼神却有些阴冷。

  那人似乎并未发现他们,随手扯掉了腰间挂着的玉牌,拿在手中把玩了两下,嗤笑一声,收进袖中,很快消失在了长廊另一侧。

  闻人晔的视线被他挡住了,什么都没看见,“皇叔,怎么不走了?”

  “无事。”

  镇北王收回视线,并未提起那男子的事。

  后来他从黄公公口中得知,那日所见之人名叫魏婪,是圣上新遇到的道士。

  至于那块玉牌,是他救驾有功,圣上亲赏的。

  “皇兄遇刺,正好被他撞上了?”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皇上难得一次微服出宫,就遇到了来路不明的刺客,又偏偏让魏婪撞见,他不知被围攻之人乃是当今圣上,只因心地善良,便出手相助。

  而最巧的是,他还是个道士。

  镇北王这辈子从不相信巧合二字,冷笑道:“本王看就是他自导自演。”

  黄公公不敢说话,也不敢附和,只笑。

  镇北王只恼怒了一会儿,转而担心起来:“皇兄的身体可好些了?”

  “并无起色。”

  黄公公故作担忧:“自从那日遇刺后便一直没能好起来,恐怕真的要请魏道长来看看了。”

  “太医呢?一个都看不出病因?”

  黄公公摇头叹气。

  镇北王眉头紧锁,皇兄早年与他一起在军营中练过,什么常年没见过,怎么可能被刺客惊吓到神经衰弱?

  莫非,是那道士给皇兄下了毒?

  镇北王当机立断,对黄公公说:“把那个道士抓进宫里来,本王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治好皇兄!”

  这一次,寝殿内没有闲杂人等,只有皇帝和镇北王。

  魏婪缓步走进宫殿,瞧见镇北王警惕地眼神,忽然轻笑了声。

  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多疑。

  但魏婪无所谓,只要镇北王别现在突然扑上来砍了他的脑袋就行。

  “见过陛下。”魏婪仅仅略微向前俯身,蜻蜓点水般行了一礼,不等闻人绥开口,他已经重新站直了。

  闻人绥面不改色,镇北王面上浮起愠怒。

  此时的闻人绥尚且没有下令凡宫中道士面圣可不跪拜,理论上,魏婪该跪才是,但他轻飘飘行完礼,像是已经给足了皇上面子。

  闻人绥心中感叹,这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魏道长,朕的病迟迟不愈,道长可有法子?”

  魏婪勾唇,“陛下的病,非服药所能解。”

  闻人绥好奇地“哦”了一声,语调上扬,“这么说,魏道长知道该怎么办了?”

  魏婪走近,自上而下俯视皇帝,伸手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锦盒,“陛下,请看。”

  闻人绥挑眉:“这是何物?”

  “是能要人性命之物。”

  魏婪将盒中的丹药拿了出来,向前一递,丹药即将碰到皇上嘴唇的那一刻,闻人绥害怕了,猛地侧身躲开。

  魏婪看着这一幕,笑容愈发明艳,与之相应的,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令人不寒而栗。

  五年前的魏婪不像现在这么温和,说话更加不留情面,“陛下既然打心底里想要得病,不必假装卧床,只需服下小道手中这颗丹药,不出一个时辰,药到命除。”

  镇北王听到这话,再看皇兄的表情,立刻判断出魏婪说的是真的。

  皇兄装病做什么?

  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镇北王已经挡在了皇上床前,夺走了魏婪手中的丹药,怒喝道:“大胆!小小道人,竟然敢谋害圣上!”

  魏婪收回手,漫不经心地挑起眼皮:“王爷多虑了,小道哪里有这个胆子。”

  他从镇北王手中将丹药拿回来,轻轻一抛,扔进了嘴里,嚼糖豆似的没两下就咽进了腹中。

  镇北王面色愕然,闻人绥目瞪口呆。

  “既然陛下的病因已经找到了,小道先行告退。”

  和刚才一样,魏婪懒得等皇上开口,自顾自转身走了,把皇帝的寝宫当成了自己家似的来去自如。

  “哦,”魏婪转过身,眼神讥诮,“差点忘了,现在小道犯得是欺君之罪了。”

  “王爷可是要砍小道的头?”

  镇北王被烟味呛得回过神,他看着一片地面和沾了灰的桌布,弯腰将断腿的桌子扶了起来。

  与魏婪认识的时间太久远了,期间又发生了皇兄去世这样的大事,以至于他一时没想起来。

  原以为这五年里,魏婪已经变了,没想到,他是藏得更深了。

  第40章

  知州府

  下人们来来回回拎着水桶跑进院子里,然而火势却丝毫没有消减,反而愈烧愈烈。

  附近的豪绅被此事惊醒,皆聚在府外,吴员外赶到时,有一贵妇人款款走来,“员外大人,小公子可还安好?”

  那妇人梳着灵蛇髻,柳眉杏目,窈窕秀丽,一袭素净青衣,只在角落处绣了几朵梅花,她似乎腿脚不便,走动时身形有些摇晃。

  人逢喜事精神爽,吴员外一改往常郁色,眉开眼笑地拱了拱手,“柳娘子不必担心,犬子今日已经醒了,估摸着再有几天就能下床了。”

  柳娘子以袖掩面,“竟有此喜事,恭喜大人。”

  “听闻员外大人今日青来众位圣手,不知道是哪位神医出手相助?”

  她话音未落,眸光已经飘向了吴员外的身后的几位老医师身上,当女子看到面有胎记之人时,目光凝住,很快移开。

  吴员外抚了抚胡子,得意地笑道:“乃是羊神医。”

  柳娘子嘴巴微张,似乎有什么话堵在口中,想说却说不出来,半晌,她捏紧帕子问:“羊神医?他来浚州了?”

  “非也、非也。”

  吴员外神神秘秘地说:“是另一位羊神医。”

  柳娘子细细地眉头拧在一起,目光错愕,不解地问:“另一位羊神医?莫非还有两位羊神医不成?”

  吴员外呵呵一笑,“柳娘子还是见识地少了,江湖中最出名的乃是羊非白,但还有一位羊神医深藏不露。”

  柳娘子好奇:“不知是哪位神医,员外大人可否引荐一二?”

  吴员外收起了呲着的大牙:“这恐怕不妥,羊神医有这般医术却名声不显,想来是不愿被人打扰,柳娘子,我需得回去问问他才是。”

  柳娘子颔首,“员外大人说的是。”

  “只是我的腿……”柳娘子面露悲伤之色,“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法子。”

  员外身后的胎记男子闻言扫了她一眼,目光下移,看向女子的腿,衣服遮着,什么也看不到。

  徒弟小声道:“师傅,莫非这位夫人患有腿疾?”

  胎记男子捂住他的嘴,“为师听得出来。”

  治疗腿疾并不容易,若是娘胎里带来的还好些,若是后天受了伤,例如被人连根打断了腿骨,或是中了剧毒,那就难了。

  不过,他看这位柳娘子只是走路有些歪斜,其他并无大碍,想来应当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自告奋勇:“夫人可否让我瞧瞧?”

  柳娘子和吴员外皆看了过来,柳娘子怔了怔,问道:“先生可是要瞧我的腿?”

  胎记男子行了礼,这才道:“娘子不必担心,我并无非分之想。”

  “妾身自然不是怀疑您,”柳娘子神色犹豫,“我这腿这是老毛病了,治不治的也没什么影响,谢过先生了。”

  刚才说想治,现在他开了口,柳娘子又说不治也不影响起居,胎记男子心中起疑但他并未追究下去。

  “如此便罢了。”

  胎记男子退回吴员外身后,他的徒弟揶揄道:“师傅,你不姓羊,不怪你。”

  “滚一边去。”

  知州灰头土脸的从被众位下人簇拥着逃了出来,看到门口围着的众人,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知州今晨刚染了病,火烧起来时仆人的尖叫声都没能把他吵醒,好在家中有忠仆,将他从屋子里背了出来。

  知州迷迷糊糊地被晃醒,这才发现府中失火了。

  吴员外走上前:“知州大人,您身体可安好?”

  知州抓住他的手,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终于缓过了神,道:“幸好有阿忠,要不是他,本官现在恐怕已经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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