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一摊手:“有什么不可能?乾君怀孕虽然少见,可也不是毫无先例。这是你儿子么?你先问问你儿子,是不是在外头找姘夫了。”
二老爷气得直喘,砰的一声把茶盏撂在桌上:“休得胡言乱语!我侄儿根本没有什么姘夫!”
老大夫:“好罢,别说什么姘夫了,你要保胎还是要落胎?”
“……”二老爷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一旁的管事们吓坏了,赶紧围上来掐人中,硬是给他掐醒来,二老爷颤颤巍巍,看向床上发着热昏迷不醒的李闻棋:“造孽!造孽啊!”
等到李闻棋退了烧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早晨,他屋里多了好些伺候的下人,都是二叔的人,但二叔自己倒不在,他心想,难道今日不用动身出发了?
二叔不提,他也不敢问,兀自吃了早饭,仍觉得身子乏,就叫长宁给他煎药吃,长宁被一众管事下人围着,不敢应声,是二叔身旁的一位老管事出来应了他的话:“公子,二老爷嘱咐老奴问您,您是要回京城去,还是要跟着他继续走?”
说着,把两碗药汤端上来:“要是回京城,就喝这一碗药,如果继续跟着他走,就喝另一碗。”
李闻棋摸不着头脑:“不就是退热的药么?怎么回京城和继续走还有不同的药?”
第93章
老管事道:“公子只需选,是要回京城去,还是要继续跟着二老爷走。”
李闻棋不假思索:“我当然选回京城呀!”
老管事一顿,道:“公子考虑清楚了?要是这次公子回了京城,可就再无退路了,您就算是后悔,想要再像个正常乾君一样娶妻生子,也不可能了!”
李闻棋被他一说,又有些犹豫。
老管事说的不错,这次家里悄悄把他送出京城,是故意制造了一场大火,偷梁换柱把他弄出来的,也就是说,在世人眼里他李闻棋这个人已经死在大火中了,他现在要是再回京城,被陛下发现,陛下想强抢他入宫,李家根本无法抵抗——因为他这个人都不在世上了,陛下就说抢的并不是“李闻棋”,李家又能怎么办?
虽然这几年来陛下待他不错,早不像之前那样作弄他、欺负他了,可他知道陛下的脾气还是那副脾气。这回他偷逃出京定会惹得陛下大发雷霆,若他回京被抓住,陛下会做出什么来,就难以预料了。
可是……
李闻棋踌躇片刻,还是说:“我要回京城。”
“我在京城出生、长大,我的亲朋好友都在京城,现在把我送到天涯海角去,我一个人孤苦无依,活着有什么意思?”他道,“难道爹爹、二叔,也愿意一辈子都见不到我吗?”
不回去,也一辈子都见不到陛下了。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只是伸手去拿回京城的那碗药。
手还没碰到药碗,门口有人重重咳了一声。
众人抬头看去,才见二老爷不知何时已经推开屋门站在门口,他昨夜气昏过去,今早脸色仍不太好,鬓间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丝,李闻棋一看见他,就身子一抖,默默收回了拿药碗的手。
二老爷黑沉着一张脸,背着双手走进屋:“你真的想好了?”
李闻棋不敢抬头,只飞快瞅他一眼,而后点点头。
二老爷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你们都出去。”
下人们不敢多嘴,纷纷退下,让叔侄二人单独说话。
李闻棋看这阵仗,就知道二叔要来真的了,不由自主往床里缩了缩:“二叔,我、我是真的不想一辈子都见不着爹爹和您,您叫我一个人在外头怎么活呀?”
二老爷这回居然破天荒地没有上来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成器、不像话,而是望着他良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李家是百年世家,但这绵延百年的兴旺,从来不会独独就在某一支,而是此消彼长,月盈则亏。”他道,“我们这一支,上一回掌权时,都是好几代人之前的事了。”
“你爹爹和我,从小就被教导,要努力进取,振兴门楣,可惜天资平平,终究不敌族中那些佼佼者,我们只能把期望寄托在你们这代人身上。”说着,他顿了顿,自嘲一笑,“可是,连我们自己都办不到的事,又如何要求你们一定要办到?”
“你们能够长成个品行端正、自食其力的年轻人,一生平安顺遂,我们心里已经知足了,我们也不求你们有什么大造化——有时候大造化还未必是好事呢。”
说到这里,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可是你这回要是选择回到京城,那咱们家以后,就跟太平安生这几个字再无瓜葛了。”
他转向李闻棋:“你和二叔说心里话,你和陛下……你是愿意的么?如果你不愿意,你还是想要像个正常乾君一样娶妻生子,那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要是等到……那可就真的没法反悔了!”
李闻棋心虚地低下头,袖中攥紧了双手。见他到这个时候了还是一副窝窝囊囊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模样,二老爷急得心火直往头顶上蹿:“你说句话呀!你跟陛下不清不楚厮混这么些年,你连自己的心意都弄不明白吗?!”
“说!你到底是想回到京城和他继续在一起,还是你其实更想过正常乾君娶妻生子的日子?”二老爷急得音量都控制不住了,“现在就是紧要关头,你必须要做个决定!”
李闻棋张了张嘴:“我……”
和陛下在一起这么些年,说毫无感情当然不可能,但是要他为了陛下放弃娶妻生子的正常生活……
他万分为难,小声道:“二叔,我才二十几岁,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说不准陛下再过几年就腻烦我了,一脚把我踹了,到时候我还不是得娶妻生子,您何必要我现在就……”
砰——
话没说完,一声巨响,屋门被重重踹开,呼啦啦的带刀侍卫鱼贯而入,屋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二老爷刚想大喊什么人,一转头看见来人,顿时哑巴了。
“参见陛下。”他诚惶诚恐地跪下来行礼。
李闻棋傻了眼,看见阴沉沉满脸风雨欲来的祝恒远跨进屋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慌忙想从床上爬起来行礼,没想到刚刚下床,祝恒远一阵风似的大步走来,一把扶住了他,没让他跪下去。
李闻棋心里一松,想道:陛下还是顾念感情的。
这么一想,就嘿嘿一笑,抬脸去看祝恒远,就见祝恒远居高临下,幽深的黑眼珠极其冰冷又极其深刻,宛如平静的湖面底下压着熊熊怒火,像刀子一样刮了他一眼。
李闻棋身子一抖,立马笑不出来了,唯唯诺诺低下头:“参见陛下。”
祝恒远死死盯着他,好半天,一句话都没有,屋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李闻棋被他扶着——准确地说,是被他像铁钳一样钳住,胳膊都有点儿发麻了,他忍不住轻轻往外抽了抽手,就这么一动,仿佛点燃炸药的导火索,祝恒远一抬脚猛地踹翻了床前的矮柜,矮柜上的两碗汤药登时鸡飞蛋打,当啷一声碗碎药洒!
四溅的药汁洒落一地,众人吓得纷纷跪倒:“陛下息怒!”
李闻棋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缩起了脖子,一个劲儿往后躲,祝恒远钳着他的胳膊,偏不让他躲。
“好、好。”他一字一句,像要把牙都咬碎,“等着我腻烦你,你再娶妻生子是罢?”
李闻棋瑟瑟发抖,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越是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祝恒远那股怒火烧得越是旺盛,一把将他揪到自己跟前,几乎是吼出声的:“说话!”
李闻棋吓得缩紧脖子连眼睛都闭上了,就在这时,秦骁一步跨入屋中:“陛下,那老大夫已经全交代了。”
他看了一眼李闻棋,并没继续说老大夫交代了什么,但祝恒远听到这一句,怒火像是生生被压住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呼吸,半晌,才放开李闻棋的衣襟:“出去说话。”
又给了御前侍卫们一个眼色,侍卫们训练有素,立刻上前将李闻棋架起来,半扶半拖地把他扶到床边坐下,团团围住,严加看管,让他上天遁地都逃脱不得。
祝恒远同秦骁出了屋,走到楼下,听秦骁说大夫给李闻棋把脉,脉象平稳,腹中胎儿约有三月,十分健康,近来食欲不振直犯恶心是孕三月的正常情况,这才重重哼了一声,气消了大半。
祝观瑜也在楼下,见他们总算说完话了,便插了一句嘴:“陛下心急火燎,千里迢迢赶来找人,怎么见了人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千里迢迢赶来,他领我的情么?!刚刚还在楼上说,要等我腻烦他了,他再娶妻生子!”祝恒远背着手在院中来回地走,“他都跟我这么些年了,现在孩子也有了,还惦记着外头的佳人美婢,做梦!”
“也许他只是不好意思,说不出口。秦骁原先也是这样的。”
秦骁:“?”
祝恒远:“他还会不好意思?他对着坤君的时候,脸皮不知道有多厚!原先你没嫁给秦骁时,他不就天天对你献殷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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