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亲表弟,苏铭诚真想当场和他翻脸。
你们俩的事儿,扯我一个外人做什么!
然而,出乎意料,大公子听了这话,毫无波澜,疏离到甚至有些冷漠:“来东南避风头?秦世子,我们东南刚刚从去年的风波里缓过来,可经不起朝廷再折腾了,你要把你的人带到这里避风头,那东南若是被卷入风波,受了无妄之灾,这一切后果你能承担么?”
苏铭诚有些惊讶,挑了挑眉。
虽然这会儿他是被针对的那一个,但他不得不说一句,大公子一旦冷起脸来,用那副高高在上看蝼蚁的眼神瞥着你,说出冷冰冰的一针见血直戳心窝的狠话,真是比当面扇你几个巴掌还让你难堪。
啧啧,看看秦骁这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大公子干得漂亮。
秦骁绷紧了下颌,祝观瑜直视着他,那眼神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在篝火堆前他一脚踹翻他的盘子时那样,不,比那时候还要冷漠、还要锐利,那眼中甚至连初遇时的一丝欣赏和动摇都没有了,仿佛他们完全是陌生人,而且是带着敌意的陌生人。
他的大公子,在外人面前高傲骄矜冷漠,可在他面前却总是笑盈盈撒着娇发着小脾气的大公子。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大公子也会拿这种看外人的,高傲骄矜冷漠的眼神,毫不留情地看他。
秦骁发觉自己承受不住这样一个眼神。
他是京中最出类拔萃的年轻郎君,出身高门、天赋卓群、本领不凡,就连身形样貌都是数一数二,爱和赞美是他从小到大最不缺的东西。他年轻,他还有本事,他以为自己意气风发、无往不利,他以为自己想要的一切都能唾手可得,就连大公子这样骄矜又漂亮的孔雀公主,先前不也轻而易举被他俘获了么?
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没有什么是他掌控不了的,他的人生按照完美的预想步调一步一步前进。
可是现在,大公子就这么冷冷看他一眼,他忽而觉得这些二十年来的信念都崩塌了。
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如他计划的那样,得到,放下,又再次叫他捡回来。
有些东西,一松手,就没有了。
有些人,你同他说放下,那他放下之后,你可能永远都无法再挽回了。
……永远永远。
永远失去他。
秦骁呼吸一滞。
原来他并不是那么坚不可摧。
原来大公子在他心里的位置,比他自己想象的要重要的多。
他道:“我的为人,难道不值得大公子相信么?还需我给你一个什么保证。”
祝观瑜轻轻笑了一声,有些凉薄,冷冷的:“秦世子,你我的交情是一码事,要牵涉东南是另一码事,你不给我保证,难道要我去给整个王府保证?我又不是东南的世子殿下,我拿什么保证?”
他看着秦骁,仿佛游刃有余的老手在看一个胡搅蛮缠的毛头小子。
秦骁被那目光深深地刺伤了。
他受不了,他受不了被心上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
他比大公子年纪小,但他在大公子跟前一直是稳重有度掌控全局的,他要他的爱人全身心地相信他、依赖他,他受不了被心上人轻视,受不了心上人像看一个普通的小子那样看着他。
就在这时,旁边的顾砚舟开了口。
“秦世子,你把我们东南藩地当成什么地方?你想带谁来避风头就带谁来避风头?”
秦骁那点儿怒火一瞬间蹿起老高。
大公子说我也就罢了,你算什么东西,也在我跟前指手画脚?!
他冷冷笑了一声,目光锐利得几乎把顾砚舟刺穿:“我和大公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他的声音不大,但气势极强,那是长在侯门天生的气势,顾砚舟一下子被他压了下去,竟不敢回话,祝观瑜皱了皱眉:“我们就事论事,秦世子何必针对我的部下。”
第37章
秦骁收回目光,背着手看向海图:“一个毛头小子,哪里就值得我针对了。我只是提醒他,上峰讲话时底下人不能插嘴,这是军中的规矩,要是坏了规矩却还纵容他,其他人就会有样学样,那以后这中帐议事,岂不是和午门前的菜市场一样?”
明明是他仗势欺人!居然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顾砚舟气得拳头都握紧了,十八岁的少年人是经不得激的,尤其是被情敌嘲讽!
他把心一横,壮着胆子,抬起一拳就朝秦骁面颊而去!
帐中众人都一声惊呼,祝观瑜只余光看见顾砚舟扑了出去,登时心中咯噔一下,转过身来。
就在他眼前,秦骁和顾砚舟闪电般过了几招,留意到祝观瑜看过来的眼神,秦骁目光一凛,速战速决,一把抓住朝自己袭来的胳膊,顺势一个又快又狠的过肩摔,将顾砚舟死死压在地上。
“偷袭军中将领,你不会是海匪卧底罢。”秦骁挑眉。
顾砚舟:“我才不是卧底!我是大公子的人!”
秦骁本就拉着的脸,更黑了几分。
大公子的人,就你也配?
他正想动手把这小子两条胳膊卸了,祝观瑜道:“且慢。”
秦骁:“……”
他转头看向他:“他偷袭我。”
带点儿告状,带点儿控诉的意味:“难道这样了你还要我放过他?”
祝观瑜平静道:“不劳秦世子动手。我手底下的人,我自会管教。来人,将中郎将拉出去,受五军鞭。”
秦骁这才松开人,脸上的神色松快多了。
顾砚舟身形微微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难过委屈,爬起来跪在祝观瑜跟前:“……大公子,我……”
“砚舟,平时我不约束你,但在这么多人跟前,你不讲规矩,是丢了我的脸。”祝观瑜垂眸看着他,“而且你还没打赢。”
主动挑事,结果没打赢,更丢人了。
顾砚舟握紧了拳头,羞愧地低下了头:“是,大公子。”
他一低落,好像耳朵尾巴都耷拉下来的小狗,祝观瑜忍不住心软,说了入帐以来最温柔的一句话:“领了鞭,自个儿去上点药,别留疤了。”
别留疤了。
秦骁脑中嗡的一声响。
“留疤就留疤,玉容膏是女子用的东西。”
“玉容膏就是玉容膏,分什么男的女的,东西制出来就是要用的。留疤丑得不得了。”
他心头忽而有一刻慌张,刚刚松快下来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大公子为什么要在乎这么个小黑脸留不留疤?
就像那时候大公子在乎他身上会不会留疤……他知道那时候大公子已经属意他了。
可现在大公子开始在意别人了。
难道、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大公子的心已经一点一点,挪到别人身上去了?
——就这么一个傻不愣登的小黑脸?!
他凭什么?!
秦骁脑中嗡嗡的,耳朵里听见祝观瑜在说话,就转头看他,看他的大公子含沙射影地说他带着人来给藩地添了麻烦,看苏铭诚不得不开口同大公子讨个便宜,并且保证,如果风波牵连到东南,那么苏家也会鼎力相助。
两个人一来一往打着太极,秦骁在中间看着,想:我和大公子何时竟落到了这地步?
我们明明是过命的交情,你救过我不知几次,我救过你也不知几次,我以为我们好不容易见了面,是相拥而泣、互诉衷肠,万万没想到却是虚与委蛇、互相猜忌,连普通朋友都不如。
我们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
“秦世子,你以为呢?”祝观瑜同苏铭诚打了一大圈太极,勉强得到了几个保证和承诺,便转向秦骁,“我要你用侯府的名义起誓,你们二人来此不得给东南带来朝廷的无妄之灾。”
秦骁望着他,想叫一声“观瑜”,可最后还是忍下去,叫了一声“大公子”。
“大公子,我们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他低声道。
祝观瑜身形微微一震,面色变了。
苏铭诚轻咳一声,找了个由头出去了,墨雨也打发其他人下去,整个中帐留给了他们俩。
秦骁走近一步,祝观瑜却一下子退了两步。
这匆匆的两步,给了秦骁当头棒喝,他心头一阵激痛,停住了脚步。
好半晌,他低声道:“为什么后退?”
为什么躲我?
你……不爱我了?
祝观瑜别开了脸,秦骁只能听到他冷淡的声音:“秦世子,自重。”
“……”秦骁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他每次说“自重”时,祝观瑜都那么生气了。
他深吸一口气,两步走到祝观瑜跟前,握住他的肩膀逼着他转过头来:“我们这样的关系,你跟我说自重?!”
祝观瑜被他握着下巴,冷冰冰盯着他:“秦世子,我们现在没什么关系,你失言了。”
没什么关系?
我们几度同生共死,我们早已约定终身,我们什么事都做过了,你说我们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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