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凤阙直勾勾看了君青玉许久，忽而攥紧君青玉胸口，猛地将他拉向自己，用力地吻了上去。
唇齿间溢出血腥味，反而中和了心中苦涩，后知后觉涌上甜味来。
辞凤阙一直吻到自己快喘不过气，才拉开一些距离，捧着君青玉的脸，认真道：“君青玉，我永远不会对你动手。”
“因为遇见你，我才知道，这世上会有一人，他痛时我比他更痛，也是因为你，才让我明白，活着永远比死去更美好，所以我不会杀你，我不愿见你疼，不愿见你痛，什么苦难都不愿你受。”
他笑：“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噗哧——
是很轻的一声笑。
那笑声像擦过耳窝的绒毛，令人止不住地痒。辞凤阙微垂下眼，发现是君青玉在笑。
君青玉很少真心实意地笑，可此刻，他眉宇间的欣喜都满溢出来，像是找到了天下最珍贵的宝物。
“辞凤阙，我赌对了。”
他声音轻快：“你是从何时发现幻境之主变为我的？”
辞凤阙实话实说：“在喻令的幻境里，你的腕上没有那一百零八根针的伤口，但方才你同我说话时，我看见了你腕上的伤口，由此确认幻境之主已经变成了你。”
君青玉眉眼弯弯：“真好。”
他拉起辞凤阙的手，十指相扣：“鬼域枫林见证，你亲口所言，再不能改。”
他缓缓重复辞凤阙方才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什么，辞凤阙都永远不会伤害君青玉，永远会站在君青玉身边，永远喜欢君青玉。”
“喂，我可没说最后一句——”
辞凤阙的反驳停在嘴边，一枚橙红的枫叶飘进二人中间。
“咔咔咔——”是什么东西碎裂的东西。
辞凤阙抬头，这一方天地自头顶开始正一片一片掉落碎片，挟裹枫香的微风从世界之外吹进来，拂过发梢，又带来几片红枫落叶。
天地幻境，正在破碎。
辞凤阙有一瞬的错愕：“天地幻境的境主不是天道，是你？”
“嘘，”君青玉按住他的嘴唇，“幻境就快崩塌，不剩多少时间了，听我说。”
辞凤阙安静下来。
“辞凤阙，听到你的答案，我很开心，我曾经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这个答案了，但你总是会给我意料之外的回答。”
他的笑意一直不曾褪去：“我曾经瞒着你，不是因为厌弃又或是憎恨，我只是想知道，当我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时，是否会有一人不问一切地站在我身边，所以我赌上整个性命来求这个答案。幸好幸好，我赌对了，就算所有人都恨我，厌我，弃我，你也不会不爱我，辞凤阙，你说过我是你见过最好的人，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我在设下这个赌局之前，曾经预想过结局。若是失败，这么多年上弦门搜集到的阴魉再加上我，足以拉着整个修真界陪我一起下地狱；若是成功，那我什么都不要，阴魉给你，神髓给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我只求你这句话，而你已经说给我听了。”
辞凤阙没想到一下子能听见君青玉对他剖白这么多。他看着君青玉的眼睛，原来这么多年里，害怕听到答案的不止是他，君青玉也一样。
“你……”
“辞凤阙，我亦心悦你。”
君青玉低头看他。
漫天的碎片终是化为镜雨落下，天地幻境在这句话中崩塌。
山风吹来层层的红枫叶，赤霞染红天际，连绵不绝的十里长枫林皆披上灿灿霞光。
君青玉施展天地幻境的地方，原来就在鬼域的十里长枫林。
枫红之时常有离别，曾有人言“红枫不解意，难寄相思苦。”
可鬼族却以为，离别是为下一次相遇，因此以枫传情，在十里长枫林中诉说的爱念都会得到上苍的祝福，有情人皆会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穿林而过的风卷起簌簌落叶，辞凤阙随手拦下一枚枫叶于手中，盯着它笑出声来。
“君青玉，一百多年前我带你来这里时，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君青玉看着他笑：“那时我不知道。”
“你也没我想象中那么聪明。”辞凤阙道。
手中的枫叶很像他一百多年前准备的那枚，当时他早早便寻到一枚最漂亮的枫叶，一直藏在衣袖中，想着寻一个好时机便送出去，只是流年不利，直到死去也来不及送给君青玉。
不过好在兜兜转转，又让他有机会弥补上当年的遗憾。
“幻境从何时开始的？”
“你替嫁。”
“所以你一开始便知晓是我？”
“对。”
“好啊，君青玉，你还有什么瞒着我？”辞凤阙佯装生气。
“你在妄海拿到的那本书也是我给你的。”
“是你把《蓬莱云霄传》送到我身边的？”这下真在辞凤阙意想之外。
“嗯，所以我一开始还很期待你争风吃醋的样子，可你只想着怎么瞒过我。”
“那在篁鹤引和姬家中时，你早就知道真相，只是在陪着我演戏？”
“不是演戏，”君青玉装作无辜，“你从未告诉过我你经历了什么，我只好用这种办法获取你的记忆。”
辞凤阙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担心我活不过来，几百年都没人捡到你那破书吗？”
“我感知到你活过来，才把书送给你的，”君青玉顿了下，“辞凤阙，你还要废话多久，才肯把枫叶送给我？”
辞凤阙故意道：“你身边全是枫叶，随便捡一片不就行了？”
“不行。”
“我说行。”
“不作数。”
“君青玉，你方才还说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怎么说话不算话？”
“……”
“阿阙，我想要。”
辞凤阙难以同他对视，不自然地偏过头去，耳根红了一片。
他低声抱怨：“你现在说这些，让我怎么舍得去鬼域？”
说罢，将手心那枚红枫叶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君青玉接过，漫天枫叶簌簌落下，宛若长枫林送出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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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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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开始甜了
第82章
耳边热意尚未褪去, 辞凤阙分出些余光偷看君青玉。
他收下枫叶后，终于将视线抬向天际, 天地幻境崩坏的碎片掉落在山林之间。从十里长枫林开始，整个世界的真实面貌重新缓缓展现。
即便知晓君青玉的幻术天下无人能敌，但辞凤阙还是忍不住惊叹，君青玉居然真的能因为一个人而让偌大天地变为幻景，世间众生皆为所用。
辞凤阙想了想，要做到这等规模的法术，大乘境界似乎远远不够不够。
于是他开口问道：“君青玉，你如今是何境界？”
提及正事, 君青玉非常坦诚：“鸿蒙境。”
辞凤阙不可思议：“你成神了？”
修真体系中, 在大乘之后还有一个更高的境界，那便是鸿蒙。神族尚未陨落之时，行走世间的神族皆为此境界，可以说，鸿蒙境者，已为神族。
君青玉却摇头：“不。”他解释，“只有进入神族的天上宫阙才可为神, 但当年天上宫阙随着神族陨落一同封闭，故而近几百年皆无人飞升。”
他耐心地说完这些，忽然用上很轻的语气：“阿阙, 幻境完全褪去后, 无论你看到什么, 都不要阻止，好么？”
辞凤阙微眯起眼：“那得看什么事。君青玉，你用这种语气说话时一般都没什么好事。”
太熟稔也有坏处，仅靠微小的语气神态就可以推断对方在想什么, 更何况君青玉前科累累，辞凤阙听到话头就生出警惕。
君青玉笑了笑，小指勾着辞凤阙掌心，像是示弱：“你不是要去鬼域么？若是出手阻拦，会耽搁你许多时间。”
“威胁我？”
“我是想帮你。”
辞凤阙斜眼看他：“君青玉，你之前说想求一个答案，你也如愿以偿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那现在呢？你想做什么？”
君青玉反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辞凤阙撇撇嘴：“别有事瞒着我就行。”
“好啊。”君青玉答应得很爽快。辞凤阙一塞，以为他被鬼附身了：“君青玉，你没在诓我吧？以前想让你答应这个根本没门儿。”
君青玉：“因为我瞒着你的，只剩最后一件事了。”
不等辞凤阙细细思索这句话，幻境之外忽然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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