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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梦华录_非天夜翔【完结】(53)

  萧琨二话不说,快步来到项弦身边,项弦示意他看另一边。

  “哪儿?”萧琨疑惑道。

  “那儿,你看湖中心?”项弦自然而然地搭他肩,说,“别吭声。”

  萧琨定神望去,下一刻,项弦道:“三、二、一。”

  “当——”一声,钟楼惊天动地地敲响,吓了萧琨一跳,整座开封城瞬间醒了!

  接着是从全城四面八方传来的欢呼声,霎时龙亭湖四周的树上燃起焰火,湖心处画舫中,烟花四处爆射,火树银花在那一刻苏醒。

  “哇啊啊啊——”潮生在明楼高台上被乌英纵叫醒,激动地望着天下第一城开封,年夜时分,焰火的光照耀天地,开封八大楼上,飞檐喷出旋转的光烬,犹如无数长龙在城内穿梭来去。

  等待在街头的百姓们纷纷点燃焰火,萧琨与项弦站在屋檐上,看着眼前的一幕。

  开封的年夜烟火从大地升起,犹如光幕般缓慢升上天空,所有能看见的地方全在发光,五彩缤纷的光照亮了一刻钟前还漆黑漫长的夜。

  项弦转身,在灿烂的焰火背景之下,亲热地搭着萧琨,随手给了他一拳。

  “萧大人!”项弦笑道,“今年还请多指教了!”

  萧琨既对开封之美叹为观止,亦对项弦此人叹为观止,他忍不住打量项弦,心道你这厮……幸而有诸多使命压着,诸多红尘俗物,你也看不上眼,否则以此脾性,若生作凡夫俗子,只不知世上有多少痴情男女,要与你托命相许。

  萧琨正色道:“老爷,来年也仰仗您照拂。”

  两人相视而笑,这绚烂焰火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方慢慢沉寂下去。

  “房顶上的可是项大人?”这家人终于察觉了,也兴许是先前不敢来打扰,管家匆匆到得天井内,毕恭毕敬道,“正天冷着,老爷请项大人赏脸,下来用点热糕。”

  “不了!”项弦说,“要务在身,叨扰,这就走了。”

  焰火熄灭后,项弦拉着萧琨回到大路上,萧琨问:“这是谁的家?”

  “蔡京,”项弦答道,“开封最大的豪宅。走,正使,容小的为您介绍一番,开年驱魔司的第一桩活儿就是……”

  萧琨:“?”

  “走水了——”有人喊道。

  焰火结束后,全城水车出动,龙亭湖畔正是火官驻地,马拉水车叮叮当当地上路,游人自觉避让,散向全城四面八方。

  “去救火。”项弦说,“走罢,先从城西开始,那儿穷苦百姓最多。”

  萧琨:“既然怕走水,皇室还带头放这么多焰火?!”

  城内满是弥散的硫磺烟幕,不少人开始咳嗽,远处火光四起,看上去犹如打仗了一般,凡事都要有代价。萧琨那双漂亮的眼睛被烟雾熏得已经不想睁开了。

  项弦说:“要不是怕没地方住,官家还想把万岁山一把火点了呢。”

  “走水了!走水了——”

  萧琨只得跟着项弦,前往城西。往年项弦都得四处奔走,既施法,又搬水,然而今年有了萧琨,萧琨独修水系法术,只要一刀顺劈,惊涛骇浪便铺天盖地倾出,解了火患之险。

  “哟呵——”项弦则站在一旁,事不干己般喝彩,“哥哥真是水神下凡!英姿飒爽!”

  项弦在旁拼命叫好,使唤他干活,简直令萧琨想转身,也送他一招顺劈。

  “走,下个地方。”项弦跃上水车后,与萧琨一同去往下个起火点。

  萧琨:“你不动手?!”

  项弦:“我修的火焰真术,不方便。”

  萧琨:“那往年里你怎么出的任务?”

  项弦嘿嘿一笑。

  整个开封都兴奋过了头,连皇宫东角也走水了,萧琨看完焰火后便疲于奔命,被项弦带着四处去救火,到得天明时分,才灰头土脸地回到驱魔司内。

  乌英纵已煮好年糕,备上洗脸的热水,正与潮生等待他们归来,潮生一见之下,登时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们的脸好黑!”潮生笑倒在地。

  萧琨抹了把脸,看了眼项弦,意思是:你给我等着!

  项弦脸上也全是黑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打了个响指,说:“放个焰火给你看?”说着手指中绽放出绚烂光羽,飞向四面八方。

  萧琨:“吃年糕!我要睡了!”

  “不去拜神吗?”项弦说。

  “不去,明天再说。”萧琨吃完了年糕,朝榻上一躺,如是,度过了平生第一个,在开封一惊一乍、筋疲力尽的大年夜。

  第24章 贺岁

  项弦睡梦里都在笑,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匆匆忙忙去拍了几下门,等萧琨起来,好一起继续过年。

  这是他自告别童年以来,所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了。犹记得那些模糊不清的孩童记忆里,住在会稽时,每逢隆冬之际,便要随着父亲、叔父前往祠堂祭祖。

  那时的年节大抵是热闹又兴奋的,但留下的快乐不多。一来族中事务繁忙;二来他是长子,大多时候都需与大人们待在一起,不能与同龄人无忧无虑地去撒野。

  家中一贯将他当作成年男子看待,及至离开会稽,跟在沈括身边修行以后,他便在七岁上彻底被当作了大人。

  沈括虽身兼严父之威与慈母之柔,偶有童趣,却终究年岁已高,这对忘年交师徒相处起来,传道授业解惑较多,像同龄人般一同疯玩极少,项弦更不时还需照顾年迈的师尊,乃至天性常得不到释放。

  来到驱魔司后,身为副使,项弦更交不到地位相当的驱魔师朋友,赵构虽仰慕他,他们的地位却终究不对等——那是修行者力量与凡人力量的不对等,也是红尘琐事与持修心规的不对等,乃至项弦不能尽兴。

  萧琨的到来,总算填补了项弦人生中的某个空白,既给了他并肩作战的陪伴与支持,亦多了个玩伴。

  年初一近午,众人皆睡而项弦独醒,一旁鸟架上,连阿黄都在熟睡。项弦先是去洗了个澡,半敞着怀,侧倚在正厅坐榻内出神。

  片刻后他听见门响,萧琨被他吵醒,一脸疲倦,穿过前廊去洗漱,再出现时,已洗过澡,涤去昨夜的灰。

  窗外雾蒙蒙的,开封城内还笼罩着焰火的硫磺味与雾气。

  “下来。”萧琨一身黑色浴袍,肌肤露出的部分俱白得像雪一般,脸上带着没睡够的戾气,要把项弦从正榻上赶下来,项弦只是往旁挪了点,让出少许位置。看见萧琨起床,项弦的闲工夫就派上了用场,光着脚往他大腿上搁,被萧琨推开,项弦又继续踹他。

  萧琨:“你是小孩儿么?!”

  项弦:“哈哈哈哈!”

  萧琨:“大年初一,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萧琨锁住项弦的脚踝,将他推过去些许,这几天里他一直不曾充足休息,每天都没睡够,项弦又动手动脚,去扯他袍带,萧琨浑身上下只有一件黑浴袍,被项弦扯走就要全裸。几次防守后,项弦道:“好事成双、吉星高照、百年好合、龙凤呈祥、万事如意……”

  “住手!”萧琨抓着自己的浴袍,半身已露了出来,为了不在年初一裸奔,他有限地修改了战术,意识到进攻是最好的防御,于是也开始扯项弦的浴袍。

  “萧大人,老爷。”

  乌英纵也起来了,入内时,两人正在极限拉扯,同时动作一停,回手猛抽,都抢到了对方的浴袍。

  萧琨:“……”

  萧琨示意稍等,乌英纵便在厅内等着,项弦火速两三下穿了萧琨的黑色浴袍,萧琨则趁机穿了项弦的暗红浴袍,浴袍上还带着项弦的体温与气息,令他心中一荡。

  萧琨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再闹了。

  “两位老爷,吉星高照。”乌英纵先是笑着打了个千,说,“现在用斋饭,还是稍后用?”

  “潮生呢?”萧琨系上衣带,问道。

  乌英纵:“还睡着呢。”

  “先吃罢。”萧琨吩咐道。

  开封的习俗,年初一头顿吃斋,因为初一上午要出城参拜。萧琨完全不想出门人挤人,只想在司内休息。片刻后,乌英纵上了白米,配豆腐、木耳、各式山珍与年糕共炖的烩碗菜,两人便在正厅内用斋。

  “看不出乌英纵的手艺这么了得。”萧琨说。

  驱魔司虽只有一名管家,从上到下,却是打理得井井有条,澡房厨房客房,但凡乱过的地方只要一转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乌英纵就整理完了,既能陪潮生,一日三顿也不耽误。

  项弦答道:“他大部分时候也偷懒,买外头的现食。”

  萧琨:“开封饮食比上京好多了,但规矩也多。”

  项弦:“潮生说不得还要睡,咱俩出门玩,不等他了?”

  萧琨本想拒绝,但转念间改了主意,说:“得去查昨夜之事。”

  项弦本想约萧琨踏青,却被提醒了昨晚上的魔气。

  “你不想去?”萧琨说,“贵国的麻烦,我正乐得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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