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行之嫌弃道:“介意。不要拖我后腿。”
玄狸:“……”
其实月行之不太喜欢这种感天动地、真情切切的场面,时间长了他会觉得尴尬,和玄狸开个玩笑让他轻松许多,那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消失了,他转头面对众妖,从容而认真地说:“好,我月行之,定当不负诸位所托!”
月行之一抬手,所有妖丹便升至半空,向着他飞了过来。
那些妖丹,有的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心头血,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光影摇晃,妖丹便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又像一颗颗小心脏在跳动。
月行之席地而坐,闭上眼睛,双手结印,他要将这些妖丹一一融合于体内。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那些妖丹上都凝聚着妖族数十年、甚至数百年修为结成的灵力,他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融入自己的灵脉,不饬于一场酷刑。
“阿月,我来帮你!”默默在身后看着一切的袁思齐,吸了一下鼻子,压住翻涌的情绪,坐到月行之身前。
“还有我!”季慕盘腿坐在月行之身后。
陆陆续续又来了云端以及其他宗门、世家的大弟子,围坐在月行之周围,结起法阵,助他融合妖丹。
一直到黄昏时分,月行之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不能再承受更多的灵力冲击,他才终于睁开眼睛,恍恍惚惚地醒来。
长舒一口气,月行之站起身,宛如脱胎换骨。
众妖族在山坳里席地而坐,沉默等待,众仙门弟子在山中集结列阵,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月行之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纵身跃下山崖,在半空轻盈转身,一身红衣飘然翻飞,他盈盈一笑,轻松地说:“我走了,等我回来!”
……
恶灵谷,阴风呼啸,万鬼嚎哭。
月行之对这里并不陌生,上一世被噬魂楔刺了九个窟窿,然后被扔到这里,差点就被恶灵撕成碎片吃了。
之后,便是和师尊那不堪回首的第一次,还有阿暖的降生……
这一次,他再进恶灵谷,物是人非,连恶灵们都对他客气了许多,看来,沉渊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大魔头,对这里的恶灵是有一定掌控力的。
恶灵们瞪着猩红眼眸、张着血盆大口好奇注视着他,强忍着没有攻击他,而是簇拥在他周围,将他带到了谷中一片小石山附近。
小石山,灰不溜秋,寸草不生,说是山,太小,静默趴伏在山谷正中,倒像一尊巨人侧卧的塑像。
刚靠近这里,月行之就意识到这小山包绝不像表面这般平平无奇,它里面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很有可能便是七大魔头残余力量凝结成的巨型不了玉。
“来了?”
看到沉渊从小石山脚下站起身,月行之便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你就那么想我吗?”月行之满脸轻蔑的表情,用戏谑的声音说,“死到临头,还非要见我一面?”
沉渊咧嘴笑了,一张嘴在苍白瘦削的脸上显得格外大,森白的牙齿闪着冷光,像是某种野兽,他用更加戏谑的语调说:“是啊,主人,约在这里相见,正好给你看看我诞生的地方……”
他指了指自己刚刚靠坐过的那处山脚下的角落,略有些惆怅:“我就是那里的一块石头,沐浴在不了玉圣光润泽之下,听了恶灵谷怨灵哀嚎千年之久,终于有一天,开了灵智,化出人形……唉,准确的说,我并不是魔族,只是个浑身魔气、长生不死的怪物。”
“我其实……一直都觉得人生很无趣,很寂寞。”沉渊一眨不眨望着月行之,走近了几步,近到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到他。
“停。”月行之毫不留情打断了他,“在我吐出来之前,说点别的,留给你自白的时间不多。”
“好吧,”沉渊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期待的光亮,“在知道你复活之前,我确实想过重振魔族,尽可能多的吞噬妖心,尽可能地变强,因为我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但自从知道你还在这世上,我就觉得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被你绑在身边的那八年,对于我来说,才是最有趣的时光……”
这种执念是什么时候诞生的?沉渊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记得藏雪谷一战,他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抓住了莫知难的衣角,那个时候,他确实只想活下去,但是当他活了下来,某一日,在浮梅岛上短暂醒来,望着窗外的红梅,想到的却是寂无山紫宸宫院子里那满塘的莲花……
那个时候,他无比强烈地感受到,月行之死了,人生该是多么冷清无趣啊。
所以当他确定,月行之已经复活的时候,他的狂喜盖过了所有的担忧和恐惧。
他甚至拼命感知过他和月行之缔结过的血誓契约,只可惜什么都没有了,那一刻,他甚至无比失望,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我要你臣服于我,永远跟随我,”沉渊站直了些,用很少见的认真口吻道,“等和我缔结血契,我们就一起破封出去,先去太阴宗杀了温露白——这次仙盟联军大举来犯,他却没来,是在浮梅岛受了伤吗?——那应该并不难杀……然后,我们就天涯海角,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干什么干什么。”
月行之扯平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好了,到此为止吧,早知道你思维异于常人,再说下去,就不像话了。”
沉渊:“……”
他抽出魔刀“湮灭”,低低地笑了起来:“要么答应,要么死,你还有的选吗?”
他身后,无数恶灵聚集而来,他们黑雾般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对着月行之露出狰狞的笑容,喑哑噪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来,混乱地交织在一起,似乎是把沉渊内心矛盾、纠结、缺少逻辑的那些心声具象化了——
“有的选吗?你有的选吗?!”
“杀了温露白!缔结血契之后,你必须听我的!”
“好无趣啊,呵,长生不死?又如何呢?”
“最恨的就是月行之!可他死了,该去恨谁?!”
“哈哈哈哈!他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太吵了。
月行之只觉得烦躁无比,浮光剑铮然出鞘,华光万千,对着沉渊身后那群恶灵隔空一扫,骄阳般灼目的白光下,恶灵发出阵阵惨叫,被撕扯成碎片,很快没了动静。
只余阴风呼啸。
沉渊明显愣了下,神情变得无比阴沉,他看了看月行之,又看了看他手中、几乎亮到燃烧起来的浮光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月行之和上次见面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怎么回事?"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声,沉渊惊疑不定问道,“这才多久,你的灵力怎会暴涨到如此地步?”
月行之微笑不语,一步步向他逼近。
沉渊强自镇定下来,挑眉嗤笑道:“小狐狸,看来你跟你那师尊圆房了?没少睡啊?”
月行之摇头,喟叹一声:“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
就像沉渊永远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为看似毫不相干的妖族付出一切,这魔头同样无法理解,那么多妖族,为何会心甘情愿将妖丹分出来给他。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沉渊,”月行之轻巧随意地把浮光在身侧一转,剑身映出他轻灵的红衣身影,和脸上讥诮的笑容,“再拖下去就不礼貌了,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我拿你的尸体给个交代,大家还要回家过年呢。”
沉渊:“……”
月行之虽然脸上一派云淡风轻,但他身上的威压一层一层如同铜墙铁壁般压迫而来,沉渊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顾不得再开任何玩笑,他握紧了湮灭的刀柄,调动全身灵力,双目赤红,眼球凸出,准备尽全力最后一搏。
而数不胜数的恶灵,再次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形成密不透风的黑雾,将月行之团团围住。
……
那一夜,外面数万仙门弟子以及远道而来的妖族,都无法确切得知恶灵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目不转睛地向下望去,在一片混沌翻涌之中,时而看到炫目的剑光织成密不透风的血腥巨网,将无数恶灵纠缠的身体切割打散,时而看到红到发紫的巨大火焰吞噬一切黑暗,再被潮水般涌现不休的雾气淹没,时而又看到整个山体在爆响之中地动山摇,碎石如同暴雨般滚滚而落。
恶灵撕心裂肺的尖啸声、那魔头狂怒至极的嘶吼声、山崩地裂如巨雷砸下的轰鸣,几乎能撕裂耳膜的巨响贯彻夜空,直到黎明将至,声音才渐渐平息了。
就在众人紧张到几乎无法呼吸之时,一道分天裂地的皎洁剑光贯穿整个恶灵谷,沉渊设下的那道禁制结界全然碎裂,笼罩整个恶灵谷的封印也从顶部破了一个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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