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时间,还活着的凡人,基本都被他们救出去了,月行之想再看看是否还有遗落,不顾天黑之后林中更加危机四伏,再次折返。
转过一棵擎天巨树,前方突然有人声与光亮,月行之急忙走近去看,见是两个仙门弟子将一个女妖绑在树上,正在拷问。
“听说红日会的首领蝴蝶夫人,还藏身在这幽冥森林中,她身边有众多神兵法宝,她现在在哪儿?!快说!”其中一个弟子用剑尖指着女妖,厉声喝问。
另一个弟子更加不耐烦,直接一脚踹在那女妖肚子上,骂道:“死妖精,别不识好歹!助我们找到宝物,我们还能留你一命,否则现在就把你杀了喂毒蛇!”
女妖哭得凄惨,哀声叫道:“两位仙君,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附近散修的小妖,根本不是红日会的人,你们相信我啊……”
月行之仗剑上前,在昏暗的光线里打量二人,他不认识他们穿的制服,这可能是两个小门派的弟子,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闲杂人等趁乱来浑水摸鱼。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在干什么?”月行之冷声,“即便是抓到红日会的恶妖,也应该带出去交给景阳宗,按律制裁,或杀或囚,怎么也轮不到你们私刑拷问!”
这两个人显然也不认识月行之,但看到他穿着太阴宗的服饰,多少还是有些顾忌,没有动手,其中一个道:“这位小师弟,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一个妖而已,怎么处置,和你有什么相干?”
另一个讽刺道:“别是自己抓不到妖,回去不好交差,要来抢我们的吧?”说着,便施法抡起树上一根藤蔓,狠狠向那女妖抽打过去,“别以为来了个小白脸就能救你,快说!宝贝在哪儿!”
月行之瞬息拔剑出鞘,将藤蔓斩断,剑气如狂风横扫,将那两个人推飞了出去,直直撞在树上。
“快滚!”月行之站在那女妖面前,将剑横在身前,对摔得屁滚尿流的二人道,“今天这个闲事我管定了!”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那两个人不傻,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跑了。
月行之转过头,那美丽的女妖凄凄婉婉看他一眼,梨花带雨地哭诉:“这位小仙君,放了我吧,我真不是红日会的恶妖啊!”
除了阿莲,月行之和妖族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尤其是这样的女妖,她因为刚刚的遭遇,衣衫不整,长发凌乱,唇角带血,流着泪发着抖,眼神楚楚可怜,还有点娇柔魅惑的味道。
月行之偏开了目光:“我不能分辨你究竟是好是坏,我会把你交给景阳宗,你若不是红日会的人,他们自会放了你。”
那女妖沉默片刻,哀求道:“我懂你的为难,你不放我就罢了,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说着,她的头拼命往后转,眼神向不远处示意。
月行之顺着她指的方向,在一个树洞里发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那雪白软糯的孩子,对周围的血雨腥风全无察觉,正甜甜酣睡。
月行之小心翼翼将他抱起,走回女妖面前:“这是你的孩子?”
女妖满怀柔情看孩子一眼,说:“等景阳宗查清楚放了我,不知道要过去多久了,你能先安置一下这孩子吗?若我万一有个意外,你就将他带回仙门,做个妖奴吧。”
月行之低头看看那仿佛一碰就会碎的婴儿,为难道:“我……我不会照顾孩子。”
女妖泪眼婆娑道:“但你是个好人。”
月行之想,反正还有温露白呢,先把这女妖和孩子带出去再说,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施法,将女妖从树上解下来,又重新绑好。
就在这时,温露白来了。
“怎么回事?”
“师尊,阿难呢?”
两个人几乎同时问出口。
“他中了瘴毒,我先将他送出林子休息了。”温露白看了眼女妖,道,“红日会?”
“她自己说不是……刚有人把她抓了,逼问她红日会的宝物在哪儿,”月行之举了举自己手里抱的婴儿,对温露白说,“……这是她的孩子,她求我救他。”
温露白已经从这三言两语中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他扫了一眼缩在一旁簌簌发抖的女妖,女妖埋着头,不敢与温露白对视。
月行之觉得有些奇怪,师尊看着比他还要平易近人,这女妖为何突然怕成这样。
温露白又看了看月行之怀里的婴儿,紧接着拧起了眉头,他再伸手往孩子脖颈间探了探,立刻沉声道:“这孩子有问题!”
月行之懵了,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女妖突然抬起头,眼神如同淬了毒液一般泛着幽幽冷光:“竟被你发现了,——破!”
随着她一声嘶喊,温露白已经快如闪电般扬手将婴儿抛飞了出去,孩子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下落时突然“砰”的一声炸开了,像半空中炸开一朵血色烟花,伴随着血雨碎肉飞散出来的,还有一股紫红色的烟雾,腐烂的腥味弥散得到处都是。
“啊——!”月行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紧接着便被温露白按倒在地,裹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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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红日会(三)
那女妖挣扎着挪了过去, 沐浴在孩子的血雾之中,她双眼猩红,状若疯狂, 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哈哈哈哈,我的孩子早就死了!死于你们仙族围剿, 我把他做成药囊, 就是想多杀几条仙族的狗……仙族、魔族,都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狼……红日会有什么错?!复仇有什么错!想活下去又有什么错!人界四族, 仙魔凡人,都对不起我们妖族, 杀光了没有一个是冤枉的!哈哈哈哈哈……”
月行之已经明白了,这个女妖就是红日会的人, 见他少不经事又善良心软,才将这个已经被制成药囊的孩子交给他, 他若是被骗过了, 将这个孩子带出森林, 带到仙门弟子当中, 到时女妖再将药囊引炸,不知道要毒杀多少师兄弟。
“师尊……”月行之被温露白紧紧抱着, 但还是忍不住遍体生寒, 颤抖道, “您没事吧?”
“我没事, ”温露白的声音很稳定, 给月行之一种安心的感觉, “倒是你,抱着那个孩子那么久,有哪里不舒服吗?”
月行之诚实答道:“我头晕恶心。”
确实恶心, 就算没有被毒物影响,这突发变故也足够给人留下点阴影了。
“起来吧,”温露白起身,他刚刚设下的防毒结界,也随着他们的动作而移动,“我先带你出去。”
那个女妖已经在漫天毒气中瘫倒在地,她全身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大片黄绿色的脓液从破溃处涌出,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只被挤爆的巨型昆虫,而那个味道,简直像是千万具尸体正在太阳下暴晒腐烂。
“呕——”月行之干呕,眼前花了一片,要不是温露白扶着他,他早已经晕过去了。
“她不想活了,”温露白语气毫无起伏,“我成全她。”
破烂不堪的女妖,勉强睁开糊成一团的眼睛,嗓子里发出一串含糊的声音,仔细分辨,能听出那是一首原本轻柔如梦的摇篮曲——
“叶儿随流水,云儿伴月飞,小宝儿,快快睡,梦里有春归……”
凝晖剑光芒闪烁,万千光点汇聚于女妖身上,溃烂的伤口没有了,脓血没有了,眼泪没有了,所有痛苦都消失了,那女妖化作了一缕清风。
“下一世,别再受苦了。”温露白再一挥剑,四周笼罩进一层柔和的光晕,婴儿的血肉、漫天的毒雾也全部消弭无痕。
“阿月,你还能走吗?”温露白收起凝晖,问月行之,“我背你吧?”
其实月行之硬要走也是能走的,但他见温露白已经伏下了身,他看着师尊裸-露出的后颈皮肤,心头微微发痒,这三年虽然都是跟在温露白身边,但师尊对每个人都很好,他能这样单独跟师尊亲密接触的机会可不多,而且他现在心神不宁的,很想和师尊贴得近一点。
“我腿软,走不了了,”月行之说着,趴到了温露白背上,把脸贴在他后颈,闷声道,“谢谢师尊。”
温露白便背着他,穿过幽暗的树林,脚步踩在厚厚的枯枝腐叶上,发出沙沙轻响。
“要是累了,你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温露白转头,“别胡思乱想。”
“师尊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月行之心里确实乱糟糟的,想着不顾凡人生死的景阳宗师兄弟,想着那两个浑水摸鱼的弟子,想着红日会的女妖,想着那个软软的婴儿……又想起阿莲。
温露白说:“你才多大一点?你的心思,大人一看就看透了。”
“我都十七了,”月行之嘴上挺硬气,但其实心虚得很,又问,“我想什么,师尊真的全都知道?”
那我就想贴在你背上,蹭着你的后脖颈,这你也知道?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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