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点头应了,忙下去传酒菜,这边姑娘们也活络起来了,温露白身旁那一身水绿衣裙的美人笑盈盈斟了杯茶递给温露白:“仙君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吗?”
结香城本就鱼龙混杂,温露白虽然做了易容,但没有刻意掩盖仙族的身份,月行之索性直接扮成了他的妖奴,一个仙门富贵公子带着妖奴来结香城寻欢作乐,合情合理。
“是,”没想到温露白在这种场合,不见局促,倒很从容,他悠然举杯品茶,说,“来结香城有点生意要做,顺便出来玩玩。”
美人娇笑道:“那仙君可来对地方了,我们如意楼可是结香城最好玩儿的地方……我们这里……”
温露白微笑打断了她得意洋洋的描述,问道:“你们这里可常有仙族来吗?”
“最近城里出没的妖族不少,也有来我们这里玩儿的,仙族倒是见得不多。”美人说着,目光大方在温露白的脸上逡巡,即便是易了容,这张脸也是十分出挑的。
温露白没有回避美人直白的目光,美人便更加大胆,纤纤素手自然而然挽上温露白的手臂,头也靠过来贴在了他肩上。
月行之抿了口茶,也望向对面的温露白,他心里滋味有点复杂,但也不得不承认,风月场旖旎的灯火下,师尊清冷的面容别有一番风味,让人忍不住把他和一些香艳的想象连在一起,忍不住想看看他严谨整肃的白衣下到底是什么样子。
“怎么?这就吃醋了?”突然一个娇媚的女声从心底突兀地响起,月行之转头,见他身旁那红衣美人正轻摇团扇,媚眼如丝地望着他。
这是一只狐妖,他的同族,妖族同族之间感应到对方很容易,而且不需要法诀便能传音。
月行之便也传音给她,用的是自嘲的语气:“这可是我的主人,我敢吃醋吗?”
狐妖笑他:“看来这暖床的妖奴也不是好当的。”
“比不得你,”月行之道,“扮成凡人做个风尘女子,倒是很符合咱们狐狸的作风……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是个暖床的妖奴?”
狐妖笑得更大声了:“你看你家主人的眼神都快要能拉出丝来了,我睡过的男人一定比你见过的多,不管什么风月故事,我一眼就看透了。”
“……”月行之无语片刻,心想我都想不明白的事,你倒一眼看出来了?
“那你也看看他对我,是否有一星半点的真心实意?”月行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好说,”狐妖轻轻靠过来,用下巴轻蹭月行之的肩头,含情脉脉地仰头望他,又用余光去观察温露白的反应,“但你也要帮我个忙,”狐妖继续传音道,“你若真不吃醋的话,不如助我也去与这位仙君春风一度,要是吸了他的精元,我说不定能长二十年修为。”
月行之嗤笑道:“那你怕是没这个福分。”
他也在观察温露白的反应,师尊还在和绿衣美人谈天说地探问消息,只往他们这边瞥了一眼,反正月行之是看不出那眼神有什么内涵。
狐妖仿若无骨的身体还伏在他身上,索性不再传音,而是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看你的主人对你……”
“什么?”
狐妖慢悠悠卖关子:“有些……说不得的情意。”
月行之笑了起来,既是说不得,那也无法证真伪了,狐狸果真狡猾。
“你们在笑什么?”那边温露白终于问完了,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没什么,”红衣狐妖从月行之身上起来,“我们在聊如意楼的美酒呢。”
这时桌上酒菜都已备齐,狐妖斟了酒,先端给温露白:“仙君尝尝我们这里的‘云雪露’,这酒是我们老板亲创的,当年如意楼还是个小酒馆,云雪露就已声名远播了。”
“我主人不喝酒。”月行之俯身过来,想将那杯酒拿走,他知道温露白不擅饮酒,而且这狐妖居心叵测,经过她手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碰。
但温露白已经举起了酒杯,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月行之:“你以前喝过?”
这句话实在有些语焉不详,月行之见酒是取不回来了,索性坐回来也端起了酒杯:“喝过的。”
他闻了闻杯中酒,还是熟悉的味道,“云雪露”如其名,是款温润甘甜的米酒,醇厚的米白色如云似雪。以前,他在寂无山上难免有孤寂惆怅的时刻,便会下山买醉,只不过因为太穷,平常是喝不起云雪露的,只逢年过节的时候买来尝尝。
“那我也尝尝看。”温露白淡淡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边上两位美娇娘抚掌欢笑,月行之看得目瞪口呆,他搞不懂温露白在想什么,难道是入乡随俗,到了欢场这花酒就非喝不可了?
不过师尊都喝了,他可没有不喝的道理,左右他爱喝酒,在太阴宗可把他憋坏了。
师尊在前,美人在侧,几杯酒下肚,月行之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轻盈了,他望向温露白,对方也正看着他,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师尊苍白疏离的面孔浮起一层薄红,眼中映着细碎的微光,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活气。
或许这是个好时机,月行之忽然想,或许他应该借酒装疯,问问温露白到底对他有没有“说不得的情意”——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炸裂在耳边,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砸在了他们桌旁,鲜血瞬间飞溅到绿衣美人脸上,激起她一声恐惧至极的尖叫“啊……!”
温露白一把扶起吓瘫在他身上的姑娘,目光转瞬变得犀利非常,他低头一看砸在身旁的尸体,沉声道:“是陈望。”
月行之那点微微酒意早已飘散,他一手扶住浮光剑柄,一边抬头望去,见三楼栏杆被撞出一个豁口,还有温热的血从残破的栏杆上往下滴——
突遭变故,楼内宾客尖叫声四起,不顾一切四散奔逃,甚至楼上的客人听到响动,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狼狈逃窜了,连那只见多识广的狐妖都转瞬跑没影了,月行之逆势而上,一个纵跃,轻松跳上三楼——
“师尊,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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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阿月:想不到师尊这花酒喝得如鱼得水。[坏笑]
师尊:彼此彼此。[白眼]
第35章 结香城(二)
结香城外的不了玉矿五年前才被发现, 这如意楼建起来的时间就更短了,一应设施器物都还很新,楼上栏杆也很结实, 月行之仔细看了看断掉的栏杆,并未发现利器划痕, 就是被人硬生生撞开的, 栏杆前有一串凌乱的、新鲜的血脚印,他顺着血脚印追到最近的一间香闺中, 屋中无人,但血腥味更浓, 床上被褥都被血染透了,四周散落着几件男子衣衫, 不远处直通后街的窗敞开着,月行之追过去看, 楼下一切正常, 并无可疑之人。
他并未发现更多线索, 便返回楼下, 温露白已对陈望的尸身做过检查,正脱了外衣打算盖上——陈望的尸体几乎是赤-裸的, 除了一条白色亵裤, 再无其他遮挡。
“他的心脏和金丹都被人挖走了。”温露白盖上那具已经冷透的尸体, 沉声说道。
月行之心中一动, 这死法他熟啊, 多少妖族被剖心而死, 就连他这具狐狸原身也是这样死的,但问题是,妖丹, 魔族能用,仙族能用,甚至妖族也可以自相残杀拿来用,但陈望是仙族,他体内的金丹,魔族用不得,妖族用不得,仙族之间……一来毕竟是仙途正道,不屑于干同族相残这种事,二来,从小入仙门正经修炼的弟子,都会练习护持金丹的心法,即便真被其他仙族掏了去,极大可能也是用不成的。
掏了他的心,挖了他的丹,到底有什么用?
这时,那曾姓胖老板带着两个胆大的伙计就站在旁边,一个个面如死灰,瑟瑟发抖,曾老板壮着胆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忍住一阵干呕,颤抖着声音问道:“仙君,可看出什么来了?”
温露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对一个凡人,多说无益,他抬起头,直视曾老板的眼睛,问道:“他是你们店里的客人?以前见过吗?”
温露白的眼神并不凶,但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一个凡人绝无可能在他面前撒谎,曾老板惶恐道:“没见过啊,我店里的客人我不敢说都认识,但只要见过都眼熟,对这位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月行之往楼上一指,接着问:“楼上那间房是哪位姑娘的?”
老板哭丧着脸道:“我原是开酒馆的,并不想开妓院做老鸨,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不签身契的,来去自由,若是赚了钱,按比例分成,像刚才陪你们的绿绮、红萝都是如此,故而这些房间也没有固定的主人。”
月行之心说,你这生意倒是做得挺灵活,还主打一个两厢情愿,有钱大家一起赚,出了事也不用担责……怪不得这里氛围热烈,姑娘们看着也格外生气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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