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就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凶手原本也不太可能是这楼里的姑娘,即便是像红萝那样的狐妖,也不可能如此轻松杀掉一个太阴宗的仙师,更何况凡人女子。
“那,那我……报官?”曾老板见这两位大佬都不再发话,喏喏问道。
温露白和月行之同时点头,点完头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想法,他们是乔装到此,现在尸体和现场已经看过,剩下的事情不宜插手过多,免得打草惊蛇。
而且这毕竟是发生在凡人城镇凡人店铺里的案子,凡人官府就算查不出个所以然,也理应来善后。
老板得到了首肯,赶紧抹一把头上冷汗,转头吩咐一个伙计去报官,又对另一个伙计说:“你带人守在大门口,保护现场,这事谁都不许对外乱说。”
伙计们领命,踉踉跄跄地跑了。
老板又转回来对温露白作揖:“实在是抱歉,小店发生了这种事情,让您受惊了,今晚这一顿,算我请客赔罪了……”
温露白淡淡:“无妨。”
老板又道:“还请二位……”
月行之有些不耐烦,心想过了这许多年,曾老板还是一样的小心算计婆婆妈妈,看来有钱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他拉着温露白的袖角,往外走去,边走边道:“放心,我们不会乱说。”
但实际上,根本不需要他们乱说,待他们出门一看,外面竟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然而深夜下雨也不能阻挡人们看戏的热情——
大家虽然跑了,但跑得并不远,离开了危险发生的核心地带,便在街角里屋檐下,三五成群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有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听说出人命了!”
有的答:“是啊!死了个仙族的,从楼上掉下来,心都被掏走了!血流成河!”
有的喊:“最近城里有好多妖啊!好像是寂无山上又要搞祭典了,我看最近少出门吧,外面可不太平……”
有的叫:“听说那人光着身子死的,是情杀?”
“对对对,”有人附和,“而且不是一个,死了两个,一男一女呢。”
“那一定是如意楼的姑娘和恩客喽。”
“不会是正室来捉奸打起来了吧?!”
谣言越传越离谱,待温露白和月行之经过人群的时候,故事的版本已经变成一个魔女与一个妖女争抢一个仙族,最终三人皆尽惨死。
两人对视一眼,月行之无奈道:“看来老板请我们这顿饭,算是白请喽。”
……
夜深了,又下着雨,温露白从乾坤囊中取了一把伞给两人撑着,月行之带着他穿过两条街,去找一家记忆中的客栈。
边走边在心里祈愿——那家客栈可千万不要变成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风月场所。
一把油纸伞下,两个人挨得极近,夏天穿得本来就薄,温露白又脱了最外的一层衣服,再被雨打湿,两个人几乎是肉贴着肉了。
月行之忽然感觉到,温露白在间歇性地发抖。
“师尊?”他不无担心地问,“是冷吗?”
“没有。”温露白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发抖了。
月行之便停住了准备脱衣服给温露白的动作,师尊固然身体不好,但也是个要强的人,他大约并不想接受弟子这样的照顾。
温露白比他这个狐狸身体高了一个头,他微微侧脸仰视着师尊,天上无风无月,暗夜细雨之下,温露白表情模糊,但下颌线却显得紧绷,似乎暗示着他并不太好的心情。
也是。月行之想,陈望作为太阴宗的资深教习,想来在山上有些年头了,之前温暖作弊那事,能看出陈望是个严谨认真、颇有些威望的仙师,这样一个人,惨死异乡,还是那般凄惨死状,认识他的人必定难以心安。
“虽说陈望仙师在簪缨会后离奇失踪,颇为可疑,但现在看来,他究竟是不是叛徒,倒不好下定论了,”月行之已经跟温露白说了在三楼房间中看到的一切,这会儿又主动分析起来,“他应当是在房中床上被剖了心,那凶手并未在房中留下痕迹,可能是从后窗进出的,血脚印只有陈望本人的,也许是他在被挖了心之后,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和灵力,走出房门,硬生生撞破栏杆,摔在了我们面前……这可能并不是巧合。”
这一切都是月行之的猜测,并无实据,他现在说出来,也是想要宽慰温露白。
温露白显然明白他的用意,静静看了他一眼,随即轻叹一声:“我也希望他不是叛徒,他的尸身被官府收敛之后,我会安排宗内弟子来认尸,之后……送到凌霄宗安宗主那里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毕竟今日我只看了表面,待验尸之后,无论是何结果,我都会让人将他带回太阴宗妥善安葬。”
月行之点了点头,继续道:“无论他是不是主动背叛,魔族入侵太虚幻阵之事都极有可能与他相关,那么,抢夺浮光剑的计划失败,陈望算是办事不利,被他背后主人杀了泄愤,也能讲得通……又或者,他们怕他败露泄密,将他灭口了。……只是杀便杀了,为何要掏他的心呢?仙族的金丹,又无人能用。还有一点,他为何出现在结香城,难道他的背后之人在这里吗?”
温露白将伞往月行之这一侧移了移,思忖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掏心这事,除了要金丹,也还有别的可能,也许是单纯虐杀泄愤,也有可能是为了掩盖别的什么。至于他为何在此,……就目前的线索,确实无从得知。”
月行之又把那伞给温露白推了回去,现在师尊比他脆皮,可千万别淋着冻着,要不——他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回去可如何向袁思齐交代。
两个人挤挤挨挨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走着,雨雾弥漫中视野一片模糊,雨滴落在青石板路上沙沙作响,反而衬的夜更深更静了。
自那日和袁思齐夜谈之后,月行之与温露白独处就有些不自在,再加上他担心温露白雨夜受凉,此刻只想加紧脚步找到客栈,然而温露白不慌不忙,似乎对这潮湿静谧的氛围很是受用,慢悠悠走得一派云淡风轻,月行之急也没用。
时间被无限拉长,月行之终于找到一句合时宜的话打破安静:“……可这陈望仙师一死,咱们追踪到此的线索也就断了,接下来事情不太好办了。”
“无妨。”温露白拍了拍他的肩,扭头望着他,“他既然来到此处,必有因由,寂无山大祭将至,我们正好留下来去看看热闹。……你是妖族,你应该对这次的祭典也很感兴趣吧?”
月行之对上温露白的目光,觉得那眼神里有些说不清的玩味之色,他干笑了一声,开玩笑似的说:“怎么?去祭典上看看月行之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什么妖魔共主归来,那是谣言,我可不信。”
说话间,终于来到一栋三层小楼前,月行之抬头,见门楣上挂着块旧匾,上书“喜来客栈”,万幸还是他认识的那一家。
“今晚委屈师尊,就住这家小店吧。”月行之带着温露白拾阶而上。
“这里你也住过吗?”温露白问道。
“住……过。”
“那很好,”温露白浅浅一笑,“我也住住看。”
门内柜台里店主正昏昏欲睡,听见动静,睁开眼睛,只扫了二人一眼,便干脆利落道:“欢迎二位贵客,天字号上房一间。”
月行之:“……?”怎么这一个两个,就这么认定他和温露白是那种关系吗?很像吗?到底哪里像了?
“老板,我们要两间房。”月行之敲了敲柜台台面,郑重其事地说。
中年老板又打量了他们两眼,一脸看破一切的慈祥笑容:“哎呀,不好意思,怪我没问清楚,正好我们还有两间相邻的天字号房,这就给您安排上。楼上有请!”
这家客栈的牌匾没变,老板也没变,月行之品了品老板看着他的那种充满探究而又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心想这么多年过去,这位也还是老样子,又热爱八卦又自以为是。
……
无论如何,总算是到了房间,这一天折腾下来,月行之也有点累了,简单收拾一下,便躺在床上很快闭上了眼睛,隔壁房间无声无息,想来温露白也早早睡了。
就在半梦半醒之际,忽然一阵似有似无的异香飘到鼻端,月行之一下子清醒了,这香味竟还有点熟悉……
他忽然想起刚重生时,在小狐狸原身那里继承了乾坤囊,那里面就有狐族的独家春-药,就是这个味道。
月行之霍然起身,飞身冲进隔壁温露白的卧房,就看到黑暗中一抹红影,似是受了惊吓,从温露白榻边慌张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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