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露白看着他,似乎想笑,但又忘了笑,眼底渐渐有火光汇聚,映亮了他整个面孔。
月行之被他眼中的热度震到了,一时不敢再撩拨他,便干笑了两声,垂下了眼眸。
他没想到的是,下一刻,温露白用手覆上了他头顶,倾身到他耳侧,说:“我既然做了你的主人,以后我都会保护你的。”
月行之:“……”这么沉浸的吗?
师尊的声音稍显低沉,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近在耳畔,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栀子香气也从领口飘散出来,萦绕在月行之鼻端。
要命。月行之想,本来是他想撩师尊的,怎么现在脸红心跳的是他?
他一只魅惑众生的狐狸,竟还不如一个纯洁的仙门弟子?
在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气氛中,车终于停了,地道的出口仍在摩罗谷中,从阴冷的地道回到热闹的街市,月行之长长舒了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头笑望着温露白:“主人,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嗯,先吃饱喝足,晚上再回田府,看看田秉堂到底要宴请怎样的重要客人。”温露白跟着月行之,往前方飘着酒招的店家走去。
……
临近傍晚时变了天,原本还没到天黑的时辰,但天上云层愈厚,夕阳的光芒被完全遮住了,眼看着要下雨,街面上的摊贩都早早收拾回家去了,这一年的萧瑟秋意终于要来了。
田府的方位,他们已经大概知道,便直接御剑翻山直达宅邸,在附近隐了身形,轻车熟路潜入大宅,来到花园中。
才离开半天,园子里除了空了一两只锁妖笼外,再没别的变化。
倒是湖心的水榭亭台已经亮了灯,有侍女仆役回来穿梭,忙忙碌碌地准备席面。
那处水榭十分精致,不仅亭子檐角挂了灯笼,亭子周围一圈也点了灯,暖暖的黄色光芒烘托着这座水上亭台,亭台的倒影又在水中熠熠生辉,远远看去,如梦似幻,美丽非凡。
啧。月行之忍不住和温露白传音:“这些亭台楼阁都是建在妖族的累累尸骸之上啊。”
温露白回他:“得之不正,很快就会失去了。”
他们两个人跟着两个端着酒器的侍女走上连接岸边与湖心岛的九曲桥,就听前面两人小声议论——
“今日是小少爷的生辰,小少爷一定会来的吧?”年轻些的侍女道,“我入府时间短,还从未见过他呢。”
年长些的道:“不一定。其实小少爷是个痴儿,哪里会过什么生辰?今天这宴席啊,其实是家主为了请那位‘贵客’的。”
“贵客?什么贵客需要家主亲自招待?”
“我只知道家主唤他‘九爷’,”年长侍女将声音压得更低,“那人大约两三个月便来一次,每次都是和家主密谈,有时还会在府中各处转转……”
两人说着,便已走到水榭亭中摆放酒器去了,月行之和温露白也在亭中角落站定,发现围绕着亭子微微发光的竟不是灯,而是一种十分珍贵的暖玉,不仅能莹莹自亮,还能在寒意袭来时成为热源,这会儿夜风颇凉,亭子里却温暖如春。
月行之已经对田府的富贵奢靡见怪不怪了,只感叹一声,他这个曾经的景阳宗大少爷都未用过这种好东西呢。
没等多久,一切都准备妥当,就见田管家领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儿走进了亭子,那男孩儿走得很慢,左顾右盼,不时对着侍女傻笑。
田管家引他坐在席间主位左手的位置,并嘱咐道:“阿宴,你先候着,不要乱动,过会儿叔叔就来了。”
那被称作“阿宴”的男孩儿,懵懵懂懂朝他看了一眼,随即嘻嘻笑了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田管家便出去了,除了站在男孩儿身后角落里打盹的一个侍女,这附近再没其他人了。
男孩儿独自坐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无聊,便拿手指蘸了茶杯里的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月行之凑过去看了看,见他画了颗心,又画了把刀扎在心上,旁边写了三个字——
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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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亲亲]
第67章 夔先生(二)
月行之:“……”现在的孩子煞气都这么重的吗?
温露白也看见了, 他传音过来:“这孩子不像个痴儿。”
月行之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个叫“阿宴”的孩子不仅仅能写会画,他现在的眼神也是十分澄明, 带着执着和凶狠,跟刚刚面对田管家时完全不同。
难道他的痴傻都是装的?
按照从田管家的记忆中所看到的, 这孩子应该十三四岁, 这个年纪的凡人小孩儿能有如此深沉的心思?他又为什么装傻呢?
不等他们思考,从九曲桥上又走进来几个人, 依然是田管家在前带路,不过这次田管家明显姿态不同, 低头弯腰,一脸媚笑, 他后面是两个男子——
一个身穿白衣,中等身材, 面容素净, 脸上带笑的时候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不笑的时候, 嘴角向下,好像天生就不高兴似的——这人月行之和温露白都见过, 正是无数次出现在田管家记忆当中的, 那位江湖人称“夔先生”的田家家主田秉堂。
“夔龙”本是上古凶兽, 仅有一足, 田秉堂这外号颇霸气, 可他真人看上去和兽类毫不沾边, 只是个普通而阴郁的青年。
“他的腿果然已经好了。”两个人都望向田秉堂的腿,他身形端正,步履稳健, 已经完全看不出先天的长短腿了。
这个“夔”的外号就更加和他本人相去甚远。
另外一个男子身穿简单黑衣,就是他们在田管家的记忆中见过的“九爷”,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拥有一张毫无特点的脸——一张为了掩藏身份而捏出来的假脸。
田秉堂恭敬地请九爷坐了,自己才在主位落座,随后吩咐仆人斟酒备菜。
而那刚还在桌上写着“杀杀杀”的“傻小子”早已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抹掉了桌上水迹,换回了一副呆呆的表情,那眼神既愚蠢又清澈,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九爷漫不经心地看了小少爷田宴一眼,说:“哎呦,阿宴确实是长大了,看着比去年稳重多了,我给你带了生辰礼,等吃完饭,你跟着管家去看看。”
男子的脸是假脸,声音也可以是假的,但和脸不同,这声音并不普通,极为清澈动听,竟像是还未变声的少年。
月行之从他的声音里,隐隐听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他又细细嗅探了一番,虽然未能找到那熟悉感来自哪里,但也算有收获,他揪了揪温露白的袖口:“这是个妖族。”
温露白沉默片刻,似乎也在探查那人的底细:“那他伪装得甚好,我都没有探到他是妖族,正在奇怪他身上怎么仙妖魔的气息都没有。”
月行之“啧”了一声:“我也只能探出他是妖,至于是什么妖,就不得而知了。”
“真是个妖族的败类,”温露白冷冷道,“与凡人勾结,残害同族。”
月行之道:“他背后一定还有仙族,他可能只是个妖奴。”
温露白点了点头,坚决地说:“一定要揪出幕后之人。
那边田秉堂忙对田宴道:“还不快谢过九爷。”
田宴慢腾腾反应半天,才摇头晃脑地对着“九爷”说了一声谢谢。
接下来,这主宾三人开始动筷子,田宴吃饭虽然有侍女伺候着,但还是时不时掉个菜撒点水,比三岁的孩子强不了多少,看得人闹心,所以没吃一会儿,田秉堂便叫人将这傻少爷带回去了。
说是少爷的生辰宴,其实少爷走了才真正开始。
“九爷,尝尝这道清蒸妖心,上回你说好吃,我便让他们又做了,这回还加了些中药材。”田秉堂边说边给九爷夹菜。
九爷笑眯眯地吃了,赞了声好,又举起酒杯与田秉堂碰了一杯,颇为感慨地说:“秉堂啊,七年了,到今天,你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田秉堂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发抖,声音也带上了颤音:“还得多谢九爷和主人,如果没有主人,我又怎能如愿?”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九爷亲切地拍了拍田秉堂的手背,“主人特意关照,让我亲自送来‘引魂香’,就是为了你能早日与哥哥相见。”
“呦,”月行之闻听此言,瞬时睁大了眼睛,“这田秉堂竟真的没有放弃找回他哥哥?!”
他说着就去看温露白,扭头却见师尊紧锁眉头,正望着九爷手里的东西出神。
那是个普通的木匣,九爷正把它递给田秉堂,田秉堂小心翼翼接过,声音因为激动已经带着哭腔,站起身就要跪下:“秉堂定当结草衔环,誓死效忠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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