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软绵绵开口:“赵弛,我想回去了……”
赵弛:“村里?”
“过几天就回去。"
“今后下雨,尽量在屋内呆着,风雨大,着凉容易生病。”
水笙抿唇,没答应。
“你在码头搬盐都好辛苦了,我不希望你被雨淋……”
“若是你,肯定会来接我的,对不对?”
“赵弛,我也一样……”
赵弛哑然。
少年脸色疲乏,柔软的嗓音如同带了一股火,从耳朵钻进心里,烧得他血液沸腾。
他紧了紧力道,看着臂弯里的人。
“嗯……不怪你……”
水笙就是太懂事了,好到容易让人心酸心软,想把自己的所有给他。
(下)
*
又过三天,水笙在医馆进行最后一次针灸。
大夫为他检查,眼疾恢复的情况良好,留几句叮嘱,便打发他和赵驰走了。
日过正午,烈阳如火。
天热,水笙依旧习惯紧挨着赵驰,如一块凉软的玉贴着人。
日头晒得他睁不开眼,很快,头顶多了把伞。
望着撑伞的男人:“还去码头么?”
赵驰点头,道:“明早再回村。”
正值暑热最重的时辰,若带水笙出城,赵驰担心他被热浪蒸昏了。
这季节,暴雨和烈阳交替,冷热夹着,每年因此死不少人。
水笙薄薄的一片,底子一般,好不容易才养好一些,赵驰不敢托大,仔细着点照顾。
马车驶经茶肆,赵驰下马,进去带了杯饮子。
水笙乖乖捧着奶酪饮,手心冰凉凉的,是降温的好东西。
赵驰抽动缰绳,看他喜欢,道:“太冰了,等回了客栈再喝。”
水笙:“嗯~”
*
客栈阴凉,一楼聚坐许多吃茶水的客人,
他们绕开人群,回到房内,
一早就开窗通风的屋子涌着股凉意。
水笙舒服地叹了口气,抱着饮子坐下。
赵驰半蹲,伸手握住他的左腿,搭在膝头上,撩开衣摆检查。
水笙抿着管子的唇紧了紧,神色无措,强忍着羞。
眼珠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落回男人身上。
赵弛取下药膏贴,两只大掌反复搓他的小腿。
“可还疼。”
水笙摇头:“不疼了。”
前几日腿脚淌了水,夜里隐隐发疼。
赵弛大半夜用棉巾给他热敷,天不亮就赶去敲医馆的大门。
从医馆那买了几张药贴,每天一换,到今天,水笙的左腿已经不疼。
赵驰始终在认真的照顾他。
赵弛放下裤管:“喝完就休息,等睡醒,明日就回去了。”
水笙弯了弯眉眼:“好。”
城里虽热闹,但他们的家始终不在这里。
他想老屋,想面摊,想小狼,想家里的一切,归心似箭,恨不得睁眼就回到溪花村。
翌日清早,两人收拾行李,乘着马车离开客栈。
水笙夜里一直想着回家的事,没睡安稳,驱车时,像只幼鸟靠在男人背上,脑袋一点一点,悄悄打了几个呵欠。
余光往街边扫了眼,水笙忽然有了预感,
他连忙拽住赵弛的小臂,甚至摸到缰绳。
“马儿,赵弛,离开、快离开了……”
赵弛把他捞回怀里,放到车板上。
低沉的话里夹着无奈:“水笙,这样危险。”
水笙眼神一瞟,小脸绷紧。
“你、你做什么又要来布庄……”
赵弛将马车靠在路边,任他如何扯都扯不动。
方才远远看到布庄,就有了预感。
果不其然,赵弛抱他下车,道:“你的夏衫只有两套,多做两套换洗。”
水笙两眼呆直,呐呐:“花钱,又花钱……”
赵弛短促地笑了一声。
*
两个男人堵在门外实在招眼,赵弛牵着水笙进屋:“掌柜,买布。”
水笙摇头:“不、不买……”
掌柜的瞧大清早就来生意,笑得牙缝都露出来了。
一个一小的两个男人,大的要买,小郎君却一个劲摇头。
再细看,大的拿着钱呢,连忙上前招呼。
“这位爷,要买啥布?”
赵弛看着布,再看水笙。
水笙靛青的衣袍多,这次挑了一块柳黄色的布。
掌柜笑道:“这布好啊,城里时兴着呢,颜色新鲜,做成夏衣又透气,虽价钱比别的布贵一点,但质地更好,买不了吃亏,配着小郎君甚好。”
赵弛:“就要它。”
走出布庄,水笙垂着脸,蔫巴巴的,唯独嘴唇都快噘到天上了。
进城看病,加上住客栈的花销,将赵弛在码头挣得的八钱花了七七八八。
再买布,花光了不说,连卖蛇货的钱都贴进去一点。
水笙小脸忧愁:养自己为何如此费钱呀……
赵弛倒觉值当。
水笙的眼睛再无后患,给他添两身新衣,除开花的,留了四两多的银子带回去。
回到村子后,面摊就要开张了。
许多人夏天贪凉,可以多备几种解暑的货卖,多少能攒点银子。
但这些还不够……
赵弛想攒更多,以后住更大房子,给水笙添更多的东西。
返村途中,水笙抱着布,伸手往前轻轻一扯。
赵弛偏过头:“怎么了”
水笙嘀咕:“买就买吧,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自己也要拿新布做身衣裳。”
赵弛看他一路上绷着小脸,也不同自己说话,便答应了。
如此,水笙脸色才好看了点。
午前抵达溪花村。
村子道口两侧,树荫下坐着不少乘凉的村民。
马车刚进来,他们抻颈抬眼,睁大眼睛打量。
“哟,赵弛带水笙回来了。”
“赵弛,快开面摊呀,老子那婆娘怕热,不到晚上不开火,要饿死啦……”
“水笙手上抱着块布呢,那料子一看就好。”
“水笙都添几身衣裳啦,这才没多久呐,命真好。”
“还别说,从前赵弛总是冷冰冰的,除了摆摊子,都不跟大伙儿说话,如今脸上多了点人气。”
“还真是……”
金巧儿跟柳儿在周围的树下纳鞋子,天热,人昏昏倦倦的。
两个姑娘针线活做久了闷得慌,于是来到附近,一边吹风纳鞋底,一边听村民闲聊提神。
听到赵弛跟水笙回村了,还瞧见少年怀里那块的新布,金巧儿努努嘴,拉着柳儿起身。
两人带上做好的鞋底,赶忙跟去。
到了老屋,两个姑娘扶墙喘着气:“水,水笙,好久不见。”
水笙被赵弛抱下马车,纳闷:“巧儿姐,柳儿姐,你们怎么跑那么急?”
金巧儿嘿嘿一笑,自告奋勇。
“我就是脸皮厚点,想多揽点活儿挣钱。”
她眼精,一下子看赵驰想为水笙置办新衣裳,举起下午跟柳儿纳好的鞋底,笑呵呵道:“赵大哥,你瞧瞧,手艺不错吧?”
话里夹着几分自吹的腼腆:“若要给水笙做新衣,找我跟柳儿如何?我们可以多送两双新纳的鞋底给你。”
又从柳儿怀里摸出几张纸,摊开了。
“你看,这是我画的几身衣裳款式,跟城里时兴的差不多,穿在身上很好看的。”
乡下的村民舍不得花太多钱置办新衣,坏了就补,补完继续穿。可因经常干活,鞋子容易穿坏,鞋子缝不好。
两个姑娘能接的,多数都是纳鞋子的活儿。
纳鞋挣的钱不比衣裳多。
赵弛从衣铺掌柜那看过图册,金巧儿所画,的确相差无几。
想着给水笙多穿点花样,于是答应。
水笙开口:“不光给我做,也要给赵弛至少做一身。”
金巧儿笑得眼咪咪的:“好好,那我们进屋量体?”
生怕晚一点两人后悔。
*
正堂,金巧儿跟柳儿分别给两人量身。
金巧儿是个会来事的,看水笙跟赵弛的情谊不假,记下尺寸后,道:“天热,穿短的凉快些,我看这布能做四身短的,若你们商量好,给水笙和赵大哥都准备两身,如何?”
又道:“还能省出些料子,可以拿来缝鞋面,到时候给你们各送一双新纳的鞋底,怎么样?”
水笙立马做主:“就各做两身短的。”
赵弛也答应了。
他没说的是,等到秋末,再给水笙多添两身新的棉袄不迟。
*
因着花钱制衣,水笙惦记,便想多出力,让赵弛面摊生意更好。
赵弛素日里冷冷的,有些村民不喜他的脸色,很少在摊子上买东西。
水笙瞧出这点,早上还清凉的时候,去了一趟金巧儿那里。
找到三颗槐树的屋舍,果然看见金巧儿在缝补衣裳,用的正是赵弛买的那块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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