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笙点点头:“知道了。”
赵驰坐在床畔与他说会儿话,在他额头和嘴唇亲了一口,很快起身。
“我出门了,休息吧。”
水笙抿唇,听话地闭上眼睛。
他清楚去塘桥镇需要不少时辰,不敢再让对方耽搁。
两个时辰后,天光灰亮。
水笙醒来在房中坐了会儿,待添好衣,这才打水洗漱,添上茶水,烧了点木炭。
他端直腰杆坐在案前,用茶水过了把嗓子,开始捧书诵读。
天愈发地寒冷,加上新年将至,先生便散了学堂,开春后才继续授课。
故而水笙前几天就回家待着,每日清醒,先诵读书册,再去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课,午后,便开始练字誊抄。
他一日不敢懈怠,多读书,认字,写字,以后定能替赵弛分担更多。
清亮的读书声跃出窗外,柴屋内置一块绒绒垫子,小狼趴在上面睡觉。听到房中动静,浑浑噩噩抬头,跟着水笙念书的声音呜呜几声,接着抖抖皮毛,叼起垫子往房屋去。
水笙诵读书册,若觉乏闷,就与趴在脚边睡觉的小狼玩一会儿。
如今狼犬身形渐大,他半个身形都比之不及,不能再向从前那般给它扑着,稍有不慎容易骨折,只能挠挠下巴和脑袋。
午时,水笙就着茶水,吃些南瓜饼和酱肉包。
小狼在秋后吃得膘肥体壮,过了冬,哪怕几天不吃一直睡觉都不会饿着,奈何嘴馋,大脑袋搭在水笙膝盖,吐出长长的舌头,咬了两个肉包才肯安份。
冬天村民大多闲在家中,四处静悄悄地,声响都没有。
不知谁家在榨油,空气里飘来一股浅淡的猪油味道,小狼嗅了嗅鼻子,口水直淌。
水笙拿起一块布巾,将它毛绒绒的嘴边擦干,笑呵呵地:“晚点给你煮锅大骨头吃。”
小狼嗷一声,竖起尾巴摇得欢快。
*
过午后,水笙留在房中练字抄书,腿脚冷了麻了,便出院子走几圈,将筋骨活动开。
待到家家户户飘起滚滚柴烟,水笙亦没闲着,他放下纸笔,钻进灶间内淘米下锅。
灶间烟气重,小狼呛得直打喷嚏,绕着他腿脚钻。
水笙笑呵呵地,拣出一条大骨头,往院子一抛,被狼犬精准地咬到嘴巴里。
热好饭菜,水笙添上蜡烛,将正堂照亮。
他揉着凉嗖嗖的腿,后来坐不住就去门前的台阶站着,仰颈抬眸,不时朝远处张望。
夜色暗下时,门外传来车轱辘的动静,他连忙跑去开门,赵弛披着一身寒气,总算从城里赶了回来。
车板上捆着两个大袋子,可见买了不少东西回来。
赵弛跳下马车,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跑下台阶的少年。
“走慢点,可是等乏了。”
水笙自然不承认,乖乖地开口:“屋内备有热饭热水,快收拾东西进去洗个热水澡。”
摸到赵弛的手背,凉嗖嗖的。
这个天气赶一天路程,人没冻坏已是运气。
赵驰将货物卸下,搬入屋内,又驱车返还养马的村民。
夜色已黑,村子一片清冷。
老屋内亮着烛光,赵驰在门外驻足片刻,凝望光下的那抹人影,心下悸动,同时涌出几分少见的忐忑。
汤锅飘着热气,滚出一片浓郁的汤味。
两人在正堂用饭,水笙将一大碗热汤推给赵驰:“今日怎么回来那么晚?”
赵驰取出一个麻布钱袋:“书册结的账。”
又道:“我到临溪镇的医馆给你取药,顺道……捎了点东西。”
水笙想起那两袋鼓囊囊的包裹,眼睛骤然亮晶晶的。
“买的什么?”
赵驰沉默,给他喂了几口骨头浓汤,话到嘴边忽然低头,略为不自在地大口吞饭。
若水笙眼尖,便可发现男人的脖颈四周红了一片。
“吃完饭带你看。”赵驰清了清嗓子,依旧默默地滚动喉咙。
水笙愈发好奇了。
饭饱,水笙洗漱妥当,赵驰去屋后冲热水澡。
他坐在房中,听着冲澡声不由出神。
本打算等对方回来一起看包裹里的东西,记起赵驰寡言沉默却又想开口的脸色,实在耐不住,将放在桌上的包袱悄悄打开。
红彤彤的物什映入眼中,喜红的颜色灼闪眼眸,让人头晕目眩。
水笙错愕,紧接着心口掀起一阵惊涛,很快红了耳朵。
他呐呐无言,脸颊烧火似的,升起一股滚烫之意。
两个大包裹中,竟置放几对红烛,一叠红窗纸,两袋油津津的米糖,还有一床红色的新被枕头。
赵驰推开门,目光被喜红物什吸引。
他喉结滑动,默默来到水笙背后,牵上那只颤抖的手。
“我还去衣铺定了两套喜袍和鞋袜,水笙,我……你……可愿意同我成婚?”
如今家里有些积蓄,两人虽未越过最后一步,却已发生肌肤之亲。
赵驰怕水笙遭受委屈,只想着挑个好日子,尽快把婚事办了。
他想法简单,心中有什么打算,便朝着目标坚定地一往直前。然而此刻,话到嘴边竟有几分胆颤。
“水,水笙,如若……”
“我,我愿,愿意的——”水笙同样颤抖。
此刻他嘴唇哆嗦,眸光怯怯颤颤,可涌出的光彩分明是欣喜的。
他害羞地垂眸:“你今日出城,居然一声不响地置办这些,怎么不告诉我?”
赵驰嗓子沙哑。
“与你发生第一次肌肤之亲时,就已经这么想了。”
水笙“唔”一声,心内被欢喜淹没,整个身子不住打抖。
赵驰看他站不住,一把抱回床上,亲了亲那两扇稠密颤动的眉睫。
水笙张嘴和赵驰亲上,又给了舌头,叫男人卷进嘴里吃了很久。
良久,赵驰抚着怀里软绵绵的身子,道:“过两天就找人看日子。”
他们与村民往来并不密切,赵驰只打算请一些与二人还算相熟的人吃酒,省得水笙不够自在。
彼此口津交融,抵在被褥里断断续续说话。
水笙不管赵驰说什么都答应,他一直被对方抱在身上,时不时亲几下。
睡前,赵驰光着汗湿的身躯钻出被褥,从药箱取出两片药膏,往水笙的腿脚贴上。
水笙忍不住笑,脚心被粗糙大掌挠得痒痒。
他偎进宽阔火热的身躯,只觉一点都不冷不疼。
*
两天后,赵驰去请村里的老先生算日子,因着太冷,水笙就留在家里呆着。
他来回踱步,盼望对方快点回来,几次三番地走到台阶站定,起了风才打着哆嗦进屋。
大门忽然被人扣响,水笙急忙迎去。
“你回来——”
他笑意停在脸上,狐疑地打量眼前的褐袍男子。
男子风尘仆仆,似已年过四旬,生得方脸浓眉。
他敛眸回忆,村里并没有这样一户人家。
“你找谁?”
小狼蹲在他的腿边,朝来人嗅了嗅。
男人看着他,似有些恍伸,随即一笑。
“你是小叶子吧,我是你大伯。”
第54章
大伯?
水笙脑子一片混沌,不知自己是否有这么一号亲人,或许有,但他记不清了。
他很小就跟着父母从北方逃难,路上颠沛流离,又经历太多离别与死亡,所以对过去所记之事很是模糊。
除却一些死亡与分散,余下的,总是遗忘多过记得。
赵驰特地带他问过大夫,大夫说这是正常的。
当时他年岁小记不清事,有的人会专门把痛苦煎熬的那段经历刻意抹掉,让它变得模糊。
且他还摔过脑袋,若将一些事一些人忘掉也不足为奇。
水笙垂眸抿唇,理不清头绪如何,可对眼前的男子,心中并无厌恶之意。
想着自己在这世上也许还有亲人,念头闪动,没有将人驱赶。
起了阵风,他一个哆嗦,瞬时惊醒。
“天冷,你,你要进来吃口热茶吗?”
男子见他并未相信自己,不觉恼怒,只道“咱们进屋再说。”
屋内,水笙心中一丝忐忑。
赵驰不在,他将没见过的人请进屋内。此举或许有些冒失。
倒了碗热茶递给对方,瞥见小狼趴在门前,定了定神。
“我,我做不得主,赵驰不在,可否等他回来再细说此事?”
“赵驰是谁?”
水笙垂眸:“他救了我,这一年对我很好,所以我与对方已经互许终身,我们准备成亲了。”
“还是个男的?!”
水笙轻轻“嗯”了声,男子喃喃:“怎么就和男的成亲,这,这跟女子多好啊……”
水笙一听,事关赵驰的话将要脱口而出,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隐隐的,他似乎视对方为长辈,并不想刚见面就驳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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