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屠户刚到乡集,等着买肉的人便很快围了上去,沈穗不好意思挤着别人,排队站在后头,等前面的婶子买好了,才走到肉摊前。
赵屠户瞧着脸色不是很好,冷着脸,头也不抬道:“买哪塊?”
沈穗捏了捏兜里的铜板,清早出门时,冯香莲只叫她买一块肉回去,大抵是怕她偷偷把钱眛下,所以只给了她十个铜子儿。
她头一次买肉,不知道十个铜子儿能买多少,顿了下,小声说道:“都、都行,我、我只有十个铜子儿。”
听见她的声音,赵屠户这才抬起脸来,朝沈穗看了一眼,隨后手起刀落,切了块肥瘦均匀的五花肉,穿上草绳递给她。
沈穗自是认出了对方便是那日树下躲雨的汉子,但她不敢多看,从走到肉摊前开始便一直埋着头。
直到接过对方递来的肉,沈穗才又愣了下,抬起头道:“我、我没买这么多。”
赵屠户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只道:“拿着吧。”
他说完接着去给另一个婶子切肉,赵母在旁边扫了眼衣裳上满是补丁的沈穗,没有多问,只收下了她递来的十个铜子儿。
后面还有不少人排队等着买肉,沈穗怕别人等急了,给了钱后把肉装进篮子里,便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而在她离开肉摊后,赵屠户切着肉,目光穿过人群,朝她单薄的身影又看了一眼。
沈穗买好肉便回去了,另一边,陆芦和江槐刚摆好摊子还没开张。
上回的卖蛋大娘仍在他们旁边卖着鸡蛋,见他们没再卖野菜,而是摆出一个木桶和小罐子,忍不住探头往桶里瞧了好几眼。
她瞧完好奇地问了句:“这里头是什么?”
陆芦道:“槐花粉。”
“是槐花粉啊。”卖蛋大娘又问道:“用槐花做的?怎么做的?”
陆芦只敷衍地嗯了声,听出她这是在打探,没同她多说,反过去问她:“大娘要买碗尝尝嗎?”
卖蛋大娘道:“怎么卖?”
来的路上他和江槐商量好了價,陆芦道:“三文钱一碗,若是要红糖水,便多加两文。”
卖蛋大娘似是觉得太贵,听他说完价皱了下眉,可又有些好奇,想了下道:“那就来一碗,不要红糖水的。”
陆芦于是给她用荷叶盛了一碗,卖蛋大娘捧着荷叶,仰头便吃了个精光,吃完眼睛一亮,擦着嘴又道:“再来一碗加红糖水的。”
隨着天色大亮,来逛乡集的人也多了起来,有只是来闲逛的大伯大娘,也有牽着小孩儿的婦人,还有一些挎着篮子的年輕夫郎。
陆芦和江槐趁机大声吆喝道:“卖槐花粉了!清清凉凉的槐花粉,清爽又解渴,走过路过瞧一瞧!”
一个年輕婦人牽着一个小女孩从摊子前走过,见那个小女孩听到吆喝声看着他,陆芦笑着说道:“嫂子,来一碗槐花粉吗?早上刚做的,清凉解暑。”
年輕婦人闻声停了下来,问了下价,听说加了红糖水的槐花粉要五文钱,抿着唇问了句,“能便宜些吗?”
江槐听了,接过话道:“嫂子,不能便宜了,这可是红糖水,城里的红糖比饴糖还贵呢。”
虽然一块红糖便成熬出一锅红糖水,可红糖也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寻常人家顶多就买一块饴糖甜甜嘴。
看那年輕妇人余光扫向另一边的手帕,江槐连忙又道:“这帕子也是我们自个儿繡的,嫂子要看看吗?”
年轻妇人问道:“怎么卖的?”
江槐于是介绍道:“像这种花样简单的便卖个十五文,这种复杂些的则卖二十五文,这些都是城里买的针線和布料做的,颜色也好看,嫂子喜欢哪块?”
年轻妇人拿起一块繡着鸳鸯的帕子看了看,似是想买,又看了看小女孩,好似在槐花粉和帕子之间犹豫不定。
陆芦见狀,和江槐互换了个眼神道:“嫂子若是有看上的,尽管随便挑,我们是一块儿卖的,买一块帕子送一碗不加红糖水的槐花粉。”
听他这么说,年轻妇人立马问道:“当真?”
见陆芦朝他看了一眼,江槐点点头:“自是真的,嫂子你方才看的那块手帕便很不錯,是我繡的最好的。”
“既是这样,行,那我就买一块。”年轻妇人说着看了下小女孩,又道:“另外再加两文钱,要一碗加红糖水的。”
小女孩听说有槐花粉吃,顿时高兴地眼睛都弯了起来。
等年轻妇人买完手帕,牵着捧着荷叶的小女孩从摊子前离开后,陆芦才看着身旁的江槐打趣了一句:“你还会繡鸳鸯?”
江槐闻言,耳尖泛着微红,结巴着说道:“我、我跟着嫂子学的。”
陆芦笑了笑,没戳穿他。
今日梁家兄弟挑着豆腐去了附近村子叫卖,卖豆腐的摊子上只有榆哥儿在。
趁着卖豆腐的间隙,榆哥儿也来买了碗槐花粉。
他们没收榆哥儿的钱,榆哥儿却是直接把铜子儿放在摊子上,还说他们不收,便给他们送块豆腐来。
想起上回梁安亲自上门送豆腐,江槐这才把铜子儿收下了。
不到一会儿,他们便卖掉了半桶槐花粉,因着买手帕送槐花粉,江槐绣的帕子也跟着卖了三块,还剩下五块。
江槐数着剩下的手帕道:“嫂夫郎这个主意真不错,这么快就卖出去三块了。”
若是他们分开卖,保不齐一块帕子都没卖出去。
他话音刚落,就在这时,摊子前又来了两个年轻的夫郎。
陆芦正要招呼,抬头一看,见是从石桥村来的二人,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褐衣夫郎自从上回在石桥村见过陆芦后,便再没见过他,没想到陆芦又来摆摊卖东西,看着他主动招呼道:“芦哥儿,又是你啊,这卖的是什么?”
江槐知道陆芦不喜欢这二人,在陆芦接过话道:“真是有缘,又和两位哥哥见面了,这是槐花粉,吃起来清凉又爽口,两位哥哥买碗尝尝吗?”
褐衣夫郎仍然记得面前这个嘴甜的小哥儿,笑着说道:“槐花粉?是槐花做的?”
江槐点点头:“既然叫槐花粉,自然便是槐花做的。”
褐衣夫郎和另一个夫郎互看了眼道:“那就来两碗尝尝吧。”
“对了,我这儿还卖手帕。”江槐接着又给他介绍:“都是我自个儿绣的,城里买的针線和料子,买一块手帕便送一碗槐花粉。”
听他说买手帕送槐花粉,褐衣夫郎不免有些心动,转而瞧着摆在另一边的手帕,“看不出来你竟是个手巧的。”
正好他最近缺一块帕子,褐衣夫郎于是拿起一块绣着石榴花样的,问道:“这块手帕怎么卖?”
江槐眼珠一转,笑吟吟道:“这位哥哥眼光真好,这块帕子上头绣的是石榴,是所有手帕中最贵的,卖四十文。”
褐衣夫郎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怎的卖这么贵。”
江槐脸上依然堆着笑,不紧不慢道:“那自然是因为这块料子最好,用的也是最好的丝线,而且,这上头的石榴还寓意着多子多福,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兆头。”
这话正巧说到了褐衣夫郎的心坎上,他都成亲了一年,眼下还未有身孕,反倒是那个趾高气扬的陆苇,居然刚成亲不久便有喜了。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陆芦,狀似无意地说道:“说到多子多福,芦哥儿你听说了没,苇哥儿都有身孕了。”
陆芦正给摊前的一个婶子盛着槐花粉,听到这话没去看他,只轻轻摇了下头。
江槐见状,急忙拉回话题,看向另一个夫郎道:“这位哥哥呢?你要看看吗?”
另一个夫郎挑着手帕看了看,他和褐衣夫郎是同一年成亲的,也一直未有身孕,“行,那就这块石榴的……”
不等他说完,褐衣夫郎赶忙抢了过去:“等等,我先看上的,这块绣石榴的帕子我要了,另外再给我盛碗槐花粉,要加红糖水的。”
江槐应了声好,又拿起另一块帕子道:“这块手帕也不错,上头绣的是莲子,寓意连生贵子,这位哥哥觉得怎么样?”
另一个夫郎无意与褐衣夫郎相争,点头说道:“也行,那我就买这块。”
江槐眯着眼笑道:“行,我这就给两位哥哥包好,一块四十文,一块三十五文,一共七十五文。”
两人买了手帕,吃着槐花粉喜滋滋地走了。
待他们走后,陆芦看着江槐夸道:“我们槐哥儿的嘴还是那么厉害。”
江槐冲他嘿嘿一笑。
他早就说过,再来一次,他便再宰一次!
第40章
还没到午时, 太阳刚爬到柳树梢头,陸蘆和江槐便卖完整桶槐花粉,連小罐子里的红糖水也卖光了, 只篮子里剩下几张荷叶。
两人收了攤, 将空的木桶和小罐子搬上騾子車。
看时辰尚早,江槐数完铜子儿,拉着陸蘆道:“嫂夫郎, 走, 买肉去, 一会儿晌午到我家吃,我叫阿娘做荷叶粉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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