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好手帕,江槐又帶着陆芦上山去摘桑果。
前几日江大山去打了酒,林春兰用陳家送的青梅泡了坛梅子酒,泡完还剩下半斗,想着再泡一坛桑果酒。
入夏之后,山里的野果逐渐成熟,光是上山的途中,两人便摘了不少刺泡儿。
刺泡儿有红的黄的,黄的叫黄泡儿,还未完全成熟,味道微酸,红的刺泡儿吃起来最甜。
桑果也叫桑泡儿,便是桑树結的果子,黑紫色的桑果完全熟透,味道最好。
前山的野果刚结不久,这会儿还没什么人摘,两人提着籃子,不一会儿,便摘了满满一籃,连指甲也被桑果的汁液染上了顏色。
下山的时候,两人路过崖壁下的那棵槐树,树上的槐花仍在开着,花瓣依然像堆雪般团团簇簇,只是最近常有人上山来摘,比他们上回来时少了许多。
江槐正走着,回头见陆芦停下来,问道:“嫂夫郎要摘些回去吗?”
上次摘回去的槐花林春兰用来做了槐花麦饭和槐花饼,连续吃了好几日,江槐已经有些吃膩了。
陆芦却是看着树上的槐米问他:“想吃槐花粉吗?”
夏日吃槐花粉最是清凉解暑,以前他爹亲还在的时候教他做过。
江槐道:“槐花粉是什么?”
陆芦道:“等会儿做好你就知道了。”
江槐道:“好啊,那我去树上摘。”
槐花粉虽名字里带有槐花,却不是槐花做的,而是槐树尚未开放的花蕾,即槐米做的。
听说要做槐花粉,江槐立时来了兴趣,连忙爬到树上去摘槐米。
摘完后,两人一人提着桑果,一人提着槐米下了山。
采摘的槐米要先晒幹,陆芦提着篮子回去后,先铺在竹筛子里,等晒了半日,再筛掉多余的杂质,只留下饱满圆润的槐米。
做槐花粉除了槐米,还要粘米,其中陳米最好,用陳米做出来的槐花粉更为黏稠,口感也更绵密。
林春兰听说陆芦要做槐花粉,提前備好了陈米,正好江家最近新买了一个小石磨,陆芦于是带着晒干的槐米去了江家。
江秋正坐在檐阶上吃着桑果,满嘴都染成黑紫色,看见陆芦,张嘴喊着:“小嬷,你来啦。”
陆芦捏了下他的脸:“桑果甜吗?”
江秋边吃边点头:“甜!”
林春兰刚泡好桑果酒,见陆芦来了,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陈米,笑着说道:“我许久都没吃过槐花粉了,正巧尝尝你做的。”
陆芦点头应了个好。
做槐花粉之前,要先将槐米和陈米一起放入清水中浸泡,直至陈米染上槐米的颜色,再倒掉浸泡的水,用石磨碾磨成细膩的米浆。
江家买的小石磨没有磨担,只有一根木柄,需要手推,江大山推着石磨,陆芦往磨眼添着槐米,江槐也在一旁帮忙,时不时添着清水。
米浆刚碾磨好,林春兰便生好了火,将黄澄澄的米浆倒入锅里,慢慢搅拌,除此外,还需要加入少许碱水,让槐花粉更好凝固。
直到锅里的米浆熬至黏稠,从米浆变成米糊,用锅勺舀起来,倒入提前洗净的竹筛。
江槐拿着竹筛,陆芦将米糊舀在里面,米糊从竹筛的漏孔漏下,像小鱼一般跳入凉水中。
清凉解暑的槐花粉就这样做好了。
等他们做完,林春兰也在另一边熬好了红糖水,一勺槐花粉,一勺红糖水,带着一股槐花的清香,吃进嘴里滑滑溜溜,在沁凉的井水中湃过之后,味道更是清爽无比。
陆芦将槐花粉端到院子里,一人盛了一碗,大家一起坐在树下的石桌前。
江槐一口气便吃完了一碗,连碗底的红糖水也喝光了,放下碗道:“好吃!”
江秋舔着嘴,跟着道:“好吃,小秋还要吃。”
林春兰也道:“芦哥儿做的槐花粉又滑溜又细腻,若是拿到乡集去卖,一定有不少人来买。”
江槐闻言,眼睛陡然一亮:“阿娘说得不错,我们还可以拿到乡集去卖。”
说着对陆芦道:“我卖手帕,嫂夫郎卖槐花粉,嫂夫郎觉得怎么样?”
陆芦捧着碗道:“可是……该用什么来盛呢。”
若是带着陶碗去卖,未免过于麻烦,而且也不方便。
江槐思索了片刻,目光掠过院子外的那片荷塘,灵光一闪道:“我知道了,把荷葉做成荷葉碗不就行了。”
林春兰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陆芦这才点了下头:“行,不过,还需要借婶娘的石磨用用。”
林春兰道:“尽管用,到时候让你大山叔帮你推。”
“那就这么说定了。”江槐道:“既然用荷叶盛的,便叫做荷叶槐花粉。”
陆芦笑着说了个好。
第39章
隔日卯时, 东边的天还未亮,陆蘆便早早去了江家做槐花粉。
做好的槐花粉裝在木桶里,用冰凉的井水湃着, 林春兰另外拿了一个小罐子, 用来裝熬好的红糖水。
待到木桶和小罐子都放上了骡车,所有东西收拾完毕,陆蘆和江槐才赶着在天亮之前坐骡子车去到鄉集。
入夏过后, 天亮得一日比一日早, 天气愈发炙热, 人们也起得愈发早了起来,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赶鄉集的石坝上便已经摆好了各种小摊。
他们在路上碰到提着籃子的沈穗,听说她也要去赶鄉集,江槐于是顺道捎了她一程。
自从冯香莲摔了一跤后,这几日都养在家里,不做杂事也不干活,而沈文禄不想听到外人的议论, 同样也不愿出门。
至于沈丰,那日回来了一趟后,次日一早便又去了城里的书院念书。
因此, 冯香莲和沈文禄有什么事都使唤沈穗去做。
知道今日赶鄉集, 冯香莲一早便支使沈穗去集上買塊肉,并破天荒地给了她几个铜子儿。
从前買肉这事都是冯香莲去,怕沈穗拿着钱乱花, 一个子儿都没给过她, 沈穗这还是头一次去乡集買肉。
到乡集后, 他们径直去了上回卖野菜的摊位, 一起将装着槐花粉的木桶搬下车,沈穗也跟着一塊儿帮忙。
搬完木桶,江槐把骡子车系在柳树下,陆蘆打开木桶的盖子,拿起荷叶盛了碗槐花粉,又浇了勺红糖水,捧着荷叶递给沈穗。
荷叶是今早江槐去荷塘里折的,在陆蘆做槐花粉的时候,江槐独自去折了许多荷叶,一張張洗干净叠放在籃子里。
沈穗知道他们这是做来卖的,连忙摇了下头,没有接过去。
看出她不好意思,陆芦道:“早上刚做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正好你帮我尝尝。”
沈穗听了,这才接到了手里,井水湃过的槐花粉清甜沁凉,刚吃进嘴里,便很快滑下了喉咙。
沈穗只吃过饴糖和蜜饯,还是从前沈应買给她的,槐花粉却是从来没有吃过,更别提比饴糖还贵的红糖水。
这是她头一次尝到红糖水的味道。
沈穗吃完用袖角擦了下嘴,笑着说道:“嫂夫郎做得很好吃。”
见她吃了,陆芦也笑了下:“那就好。”
沈穗怕回去晚了挨骂,同陆芦聊了两句便去买肉,可等她转头去找肉摊,才发现今天卖肉的摊子根本没有出摊。
旁边有个穿着布衣的婶子挎着篮子,似是也来买肉的,问一旁卖菜的大娘:“大娘,我记得你也是赵家村的,你知不知道今个儿赵屠户什么时候才来的?”
卖菜大娘摆了下手道:“赵屠户今个儿恐怕是来不了了。”
布衣婶子问道:“怎么了?可是赵屠户家里有事?”
要知道每回乡集赵屠户从来都是准时出摊,因着他價格公道,卖的肉也不錯,因此大家都爱去他的摊子买肉。
“有事,还是大事呢。”卖菜大娘道:“你没听说?赵屠户上月刚和一户人家的姑娘议了亲,还为此盖了新房,却不想那姑娘早就和自家表哥有了私情,定亲前夜跟人跑了,这不,正闹着呢。”
“竟还有这事?”布衣婶子多嘴问了句:“那这门亲事还能成嗎?”
“怕是成不了了。”卖菜大娘道:“这赵屠户也不知怎么回事,邪门的很,谈了两门亲事都没成,我估摸着是手下的牲口杀多了,煞气太重。”
若是没能买肉回去,指定要被冯香莲骂,沈穗正担心着,这时,卖菜的大娘忽然住了嘴。
布衣婶子本想买几棵菜回去,扭头看到乡集入口推着板车的汉子,立马站起了身:“这不是赵屠户嗎。”
沈穗听说赵屠户来了,也跟着转过身去,却见人群中走来一个黝黑高壮的汉子,手里正推着一辆摆满猪肉的板车。
看着那张有些眼熟的脸,沈穗不由地愣了下神。
卖菜大娘也看过去道:“竟然来了,看来那门亲事是真的黄了。”
布衣婶子放下菜,对大娘道:“我先去买塊肉,等会儿再来。”
说完,赶忙挎着篮子去了肉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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