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鸡蛋做的变蛋将近半个月便能成熟,到时候剥掉外壳,用烧过的青椒凉拌最是好吃。
陆芦刚把装着变蛋的坛子搬回屋里,外头的天突然在这时变了色,远方密云拢聚,看样子似要下雨。
夏天的天总是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一忽儿便又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屋前屋后的树木也跟着不停摇晃着。
陆芦放好变蛋,连忙收着晒在竹筛子里的菜干,收完,又赶緊去把还在小水塘凫水的鸭子撵回草棚里。
雨未到,雷声先至,轰隆一声,一道雪白的閃電劈开乌黑的云层,似银蛇般窜过黑云翻滚的天际。
陆芦被雷声吓了一跳,赶忙躲进屋里关了门,黑崽也紧跟在他的后头进了屋。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地,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雨水敲打在屋顶,旋即连成一块白茫茫的雨帘。
雷電交加,屋外天色昏沉,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陆芦双手捂住耳朵,正瑟缩着蜷在牆角,却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道敲门声。
窗前仍是电闪雷鸣,陆芦慢慢起身,沿着墙边走过去,隔着木门,微微颤抖着小声问道:“谁?”
很快,门外便传来了沈应的声音,听出他有些害怕,沈应柔声说道:“陸陸别怕,是我。”
第45章
听到沈应的声音, 陸蘆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趁着雷声的间隙赶忙将门打开。
沈应正站在门口,头上戴着斗笠, 身上披着蓑衣, 弓箭和包袱背在身后,浑身上下都淌着雨水。
屋外仍下着瓢泼大雨,风呼呼刮着, 雨水倾斜着飘进屋内, 在木门上洇开大片水痕。
陸蘆连忙侧身将沈应迎进屋里, 沈应摘了斗笠和蓑衣放在门口,虽披着雨具,身上的衣裳仍是被雨淋湿了大半,脚上的布鞋也泡在雨水里全湿透了。
陸蘆转身进了里屋,拿了块干的布巾子,给他擦着脸上的水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先找个地方躲雨。”
沈应拿过布巾子,邊擦邊道:“我和大松刚下山, 不想走到半路下起雨来,听见雷声怕你害怕,便着急赶了回来。”
陸蘆听了微微一顿。
原来是担心他害怕。
上次回石桥村祭扫时, 他说了一些以前的事, 没想到沈应竟记在了心上。
这会儿外头仍是电闪雷鸣,许是有沈应在,陆芦没了方才那般害怕, 对他道:“你先换身衣裳, 我去烧鍋熱水给你洗洗。”
沈应叫住他:“等一下。”
陆芦停下道:“怎么了?”
沈应从怀里摸出用樹叶包着的野果子, 递过去道:“下山路上看到的野泡, 顺道给你摘了些,还是好的,没压坏,你嘗嘗甜不甜。”
陆芦看了眼接到手里,明明沈应的衣裳都快湿透了,揣在身上的野泡却一个没坏,而且每一个都又大又紅,一看便是摘的最好的。
陆芦尝了个最大的道:“甜的。”
沈应笑了下:“那就好。”
陆芦吃着野泡去了灶屋烧熱水,沈应解下背在身后的弓箭和包袱。
这次上山打猎除了猎了些野雞野兔,还猎到了几头野鹿野狍和一头山驴子,这回猎的是母鹿,比公鹿更值钱。
因着打雷下雨,他急着赶回来,便叫江松先将野鹿野狍和山驴子牵去江家,只拎回几只野雞放在草棚里。
除此外,沈应这次还在山里挖了些草药。
这些草药都是老郎中教他认的,沈应打算直接拿到城里的药铺去卖,炮製过的药材卖得更贵,但他不懂炮製,而且炮制的方法也较为麻烦。
陆芦烧好熱水,让沈应先去洗洗,挽起袖子着手做着晚食。
正好今日从菜地摘了些豆角,想来沈应这一路回来应是饿了,陆芦准备煮一鍋简单的豆角糊汤面。
豆角去掉头尾先切成段,放入锅中焯一遍热水,焯过后磕进一个雞蛋,和面粉一起搅拌。
搅拌好面糊,陆芦接着烧热油锅,把拌好面糊的豆角煎成两面金黄,放入葱姜和其他食材一块儿翻炒。
最后在煎好豆角的锅里加入清水,等到水开过后再下入擀好的面条。
糊汤面刚出锅,沈应便洗好了,洗完后他没穿上衣,只光着膀子走进灶屋,去看陆芦在做什么。
见黑崽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陆芦,沈应把它举起来,看了下道:“这么快,才不到两个月,黑崽都长这么大了。”
陆芦盛着糊汤面,回头看了眼,看到沈应光着膀子,不由地耳廓微紅。
他不是头一次见到沈应这样,却仍是有些不好意思,只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了视线。
沈应没注意到他泛紅的耳廓,放下黑崽,探过身问道:“做的什么?”
在沈应靠近后,陆芦的耳朵更红了,輕声说道:“豆角糊汤面。”
他说完,给黑崽也盛了些面条在碗里,回过身将盛好的面碗端给沈应。
屋外,雨势渐小了些,雨水沿着屋檐滴落下来,远处的天际依然雷声隐隐。
下过雨后,天色變得晦暗起来,两人点了油灯,借着昏黄的灯光吃着晚食。
沈应先喝了口面汤,捉着筷子道:“对了,明日我要和大松去一趟府城。”
陆芦愣了下:“去府城?”
他们每回在山上猎了野物,都是拿去县城卖的,连县城陆芦都只去过一次,更别提比县城更远更大的府城。
沈应点头:“对,这次我们在山里猎了一头山驴子,打算拿到府城去卖个好价。”
陆芦没见过山驴子,有些好奇道:“山驴子是什么?”
竟然还要拿到府城去卖。
沈应道:“山驴子便是麝鹿,可以用来做药材和香料,听吴大哥说,府城里那些达官贵人最是喜欢。”
也正因如此,山驴子比寻常的野鹿卖价更贵,尤其是雄麝,最贵能卖上几百两,甚至几千两。
沈应说完,看着陆芦道:“要不要一起去府城逛逛?”
府城比县城离得更远,坐骡子车到了县城,还要去城里的码头坐船,光是路上的盘缠便要花去上百文。
陆芦搖了下头道:“我就不去了,我在家里等你。”
去府城路途遥远,少说也要花上一日,更别说他们此行还是为了卖山驴子。
就算陆芦去了,也只会跟着他们一路颠簸。
沈应想了想,点头道:“行,你有什么想买的跟我说,到时候我给你买回来。”
听他这么说,陆芦于是思忖了一下,抿了下唇道:“那就买些针线和布料吧。”
上回给沈应收拾包袱时,他看见沈应的钱袋子冒出了线头,布面也用得发旧,正好买了针线和布料给沈应重新缝一个荷包。
这还是头一次听陆芦说想买什么,在他说完后,沈应弯着唇角应了声好。
等他们吃过晚食,外头的天早已黑尽,雷声停了,雨也停了,只屋檐下时不时传来滴答的水声。
许是被方才的雷声吓住,黑崽待在屋里不愿出去,陆芦于是把它留在了屋内。
进里屋时,眼看黑崽跟了过来,沈应又一次把它关在了门外。
自从沈应上山后,两人许久没有親近,刚躺上床,便搂在了一起。
温热急促的气息互相交`缠着,沈应在陆芦的唇瓣辗转了片刻,又缓缓往下移去,头埋在他的颈间。
他一边親着,一边伸手去拿放在床边的小瓷罐,打开盖子才发现,里头的香膏早在他上山之前便已经用完了。
沈应不得不把小瓷罐放回去,从陆芦水润的唇瓣离开,匀了口气看着他道:“等明日我再去买几罐,听说府城里的香膏味道更好闻。”
听说又要买香膏,陆芦不禁红了下脸。
沈应在他唇边輕啄了一下,将他搂紧了些,刚想说睡吧,话还没出口,怀里的夫郎却在这时主动拽了下他。
陆芦微仰着脸,双颊酡红,张了下嘴,小声说道:“不用也行。”
看着他泛着水光的眸子,沈应忍不住微滚了下喉结,片刻后,解开衣帶直接覆了上去。
翌日,天还没亮,沈应便早早和江松一块儿出了门,赶着骡子车去往府城。
他没叫醒陆芦,想让他多睡会儿,可陆芦还是起了,给他煎了几张饼子,叫他帶在路上吃。
雷雨过后,地面的暑气消散了几分,天空如洗过一般,又高又远。
陆芦送走沈应,刚喂完雞鸭,江槐便挎着篮子来找他,约他一起上山去摘菌子。
每逢盛夏雨后,山上的草丛或是樹林里,便会长出一大片菌子,时常有村里的人上山去摘。
其中鸡枞菌的味道最是鲜美,不仅可以炖汤炒肉,还能熬成油鸡枞,下饭或拌面条吃都很不错。
他们刚挎着篮子出门,便有几个年轻的媳妇夫郎走在了前头,江槐于是带着陆芦去了另一条小路。
这几日他们没再去卖槐花粉,江槐便常常来找陆芦绣帕子,想着多绣几块,到时候直接拿去城里卖,城里比村里人多,也能卖的更贵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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