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林春兰也来一起帮着烧饭。
为了过年节能出来玩,江槐最近几日都待在家里,绣自己的嫁衣和喜被,杜青荷也带着江秋在家做衣裳。
上回下了山后,沈应把那块狐狸皮托给了杜青荷,麻烦她帮陆芦做件夹衣。
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事儿做。
转眼土墙已经砌了大半,今日天气不错,是个晴天,天空又高又远,万里无云。
灶屋里,陆芦和林春兰正在煮饭。
陶锅里炖着酸豆角老鸭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浓郁的酸香飘满整间屋子。
陆芦给蒸好米饭的木甑缠上布巾,接着切着白菜和豆腐,准备烧个白菜炖豆腐,林春兰在旁边削着用来做粉蒸肉的地薯。
上回做的荷叶粉蒸肉味道不错,陆芦便把这道菜交给了她。
和之前一样,只需要将裹上米粉和调料的肉片码在碗里,放进蒸屉蒸熟,不同的是,这次多了地薯。
林春兰削好地薯,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状,将地薯块码在肉上,放入蒸屉。
蒸好的地薯混合着肉香和米香,吸满油汁后,吃起来口感绵密,又软又糯,还有一点微甜。
林春兰一边蒸着一边说道:“等过几日入了冬,我打算做点豆豉,芦哥儿做过没?”
陆芦摇摇头:“没,不过以前看邻居阿婆做过。”
林春兰道:“那等做的时候我叫上你一块儿。”
陆芦笑着点头:“好。”
两人正说着,这时,沈应提着一个竹篓进来,里头好像装着什么。
陆芦扭过头,好奇道:“这是什么?”
“鳝鱼。”沈应说着打开竹篓给他瞧:“陈大伯刚送来的,说是田里捉的,叫我们烧着吃,你不用碰,我来收拾就行。”
陆芦哦了声,凑近看了眼,竹篓里,几条长条的鳝鱼裹着泥浆,正缓慢蠕动着,一股泥腥味立时扑面而来。
他微微皱了下眉,下一瞬,胃里又是一陣翻涌,没忍住呕了一下。
陆芦连忙捂住嘴巴,转过身去。
沈应见状,急忙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陆芦仍在呕着,微弯着腰,根本说不出话。
林春兰刚蒸上粉蒸肉,见陆芦捂着嘴在干呕,问道:“这是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沈应满脸担心道:“可这几日我们吃的都是一样。”
林春兰轻拍了下陆芦的后背,又问道:“芦哥儿这般多久了?有过几次?”
沈应想了下道:“前阵子从城里回来呕过一次,不过后面两日便没事了。”
想到这里,沈应忍不住皱了皱眉。
早知道他当时便该带陆芦去找老郎中看看。
林春兰又道:“那有没有总是犯困?”
想起这几日陆芦常常很晚才起,沈应点了点头:“有。”
他说着,看着林春兰道:“婶娘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芦呕了一会儿,终于缓和过来,听见他们说的话,也跟着看向身旁的林春兰。
“放心吧,没事。”见沈应一脸紧张,林春兰笑了下道:“芦哥儿这样八成是害喜了。”
第64章
听她说这是害喜, 两人顿时一愣,原本紧张的神色凝在臉上,缓缓从担忧轉为惊喜。
害喜……也就是说, 芦哥儿有身孕了?
沈應有些怔愣地看向陸芦, 陸芦也一臉发懵地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反應过来这话的意思。
前些日子江槐还开玩笑说他有了身子, 谁知今日林春蘭便说他这是害了喜。
难怪他这几日总是睡不醒, 还以为是天冷了身子倦怠, 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身孕。
“我从前懷着槐哥儿时便常常害喜,一聞着腥味,或是吃得太腻就忍不住发呕。”林春蘭说着,见他们还在发愣,催促沈應道:“行了,别发呆了,快带芦哥儿去瞧瞧。”
沈應仍在惊喜之中,一时间还没回神, 迟钝道:“瞧什么?”
见他一副傻愣的模样,林春蘭笑着接话:“还能瞧什么,自然是带芦哥儿去瞧郎中。”
沈应聞言, 这才收回神来, 拍了下脑门道:“婶娘说得对,得去瞧郎中。”
他说着,来不及放下竹篓, 便牵起了陸芦的手, “走, 我们现在就去青湾村。”
陸芦仍在发怔, 愣愣道:“还有去瞧郎中?”
“那是自然。”林春蘭边说边帮他解着腰间的襜裙,“婶娘说了可不算,还得郎中说了才算。”
陆芦回过神,耳尖微紅,呆呆地哦了声。
林春兰解完襜裙,又接过沈应手里的竹篓:“趕紧去吧,这儿有我看着,等你们瞧完了回来吃飯。”
沈应道:“那就麻烦婶娘了。”
林春兰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快去吧,路上慢些。”
两人一起出了灶屋。
沈应去牵院子里的骡子,陆芦站在一旁等着,等骡车停好了,才在沈应的搀扶下坐上去。
几个汉子正在砌墙,沈应扶着陆芦坐好后,对他们说了句,“你们先忙着,我带芦哥儿去趟青湾村,一会儿就回来。”
青湾村就在水塘村隔壁,虽然离得不远,可也要走上好一段路,就算是坐骡车,来回也要花上一炷香的时间。
村里的人要么是去趕乡集,要么是去看郎中,乡集这会儿早就散了,看他们的样子更像是去看郎中。
可陆芦瞧着面色紅润,不像得了病,沈应这般突然带着自家夫郎出门,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江松瞬间会意:“你尽管去,这儿有我们呢。”
梁平也跟着说道:“有好消息可别忘了跟我们说。”
沈应笑了下道:“放心吧,一定跟你们说。”
他说着也坐上骡车,拉辔绳之前,微偏了下头,问了句身后的夫郎,“坐穩了嗎?”
陆芦回道:“坐穩了。”
今日有太阳,吹来的风并不冷,沈应仍是说道:“你坐我后头,别吹着风。”
陆芦嗯了声,往沈应的身后挪了个位置,坐的离他更近了些。
沈应这才拉着辔绳,赶着车前去青湾村。
他担心去得太晚,碰上老郎中出了门,又怕路上颠着陆芦,一路不急不缓。
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了老郎中的住处。
风和日暖,阳光明媚,头顶的天空蓝得像块光滑的缎子,一丝云絮都没有。
老郎中在院子里翻晒完草药,刚要进屋烧飯,还未来得及轉身,便看见沈应赶着骡子车停在了竹篱笆前。
院子的竹门开着,沈应牵着陆芦下了车,径直走过竹篱笆,看着立在晒架前的老郎中,开口便道:“劳您帮我夫郎瞧瞧。”
见他们将近午时才来找他,像是有什么急事,老郎中看了眼陆芦道:“这是怎么了?”
沈应缓了缓说道:“我夫郎这几日一闻着腥味便发呕,已经许多次了,这些日子也总是犯困,不知是怎么回事,劳您帮他把脈看看。”
听他说完,老郎中瞬间明了,转身走向屋子:“行,我来看看,你们进来吧。”
沈应牵着陆芦跟在他的身后。
进去之后,陆芦在案桌前坐下,心里却隐隐有些忐忑不安。
虽然林春兰说他发呕是因为有了身子害喜,可高興之余,他仍有点担心,担心并不是懷了身子,反过来空欢喜一场。
这么想着,陆芦抬眸看了眼身旁的沈应,察觉到他的视线,沈应也低下眸子看他。
看出陆芦眸中的担忧,沈应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没事的,别担心。”沈应握了下他的手,温声道:“不管怎么样,都先把脈看看,对身子总归是好的。”
陆芦轻轻嗯了声,听了他这话,稍稍放下心来,将手腕落在脉枕上。
老郎中伸出手指,搭上他的手腕,不紧不慢把着脉,把完左手,又把了一下右手,面上露出几分沉思。
没等沈应开口,陆芦先出声问道:“怎么样?”
老郎中松开他的手腕,捋了下花白的胡须,笑吟吟道:“脉象圆滑,和缓有力,是喜脉,你这是有身孕了,之所以会发呕,便是因为害喜。”
真的是害喜……
他真的有了身孕……
听到老郎中这么说,陆芦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他抬起头看向沈应,沈应也看着他,同样面露喜色。
这是真的,陆芦真的有了身孕,他们有娃娃了。
光是这么想,沈应便忍不住弯起嘴角。
两人目光凝望着对方,看着彼此相视一笑,沈应紧紧握着陆芦的手。
高興过后,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连忙问道:“那我夫郎怀上身子多久了?”
老郎中道:“不算久,约摸才两个来月。”
两个来月……便是在山上的时候。
原来那个时候芦哥儿便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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