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芦点点头。
他们正挑着,这时,从石桥村来的两个夫郎从后面走过,见陆芦和沈家那个猎户来逛乡集,不由多看了一眼。
褐衣夫郎扫了眼正在挑竹火笼的陆芦,故意和同行的夫郎说道:“对了,葦哥儿的事你听说了没?”
另一个夫郎接过话:“你说的是那宋生落榜的事?”
“对,就是这事,葦哥儿成日念着他家汉子考秀才,结果这秀才没考上,竟还把腿给摔瘸了。”
“宋生落榜的事我倒是听说了,他摔瘸了腿又是怎么回事?”
“嗐,还能怎么回事,还不都是因为苇哥儿。”褐衣夫郎道:“苇哥儿听说宋生没考上秀才,大吵了一架,气得宋生去喝闷酒,酒后走夜路,不小心摔进了沟里,还是村里人捞上来的。”
“原来是这样,那宋家现在怎么样?苇哥儿不是都快临盆了?”
听他们聊到宋家,沈应紧紧牵着陆芦的手,待他挑完,付了钱道:“我们回去吧。”
陆芦嗯了声,没去听身后二人的闲聊。
宋家的事他前几日便听杜青荷说过了,杜青荷娘家便是清河村的,前些日子她回娘家拿肉,回来便跟他们说了这事。
杜青荷还说,在得知宋生摔瘸了腿后,陆苇受了刺激,当场便流血早产了。
宋家也好,陆家也罢,这些早已与他无关,此刻的陆芦只想和沈应快点回去做腊肠。
他们去得早,回到家,还没到晌午,沈应让陆芦去歇着,他来切肉。
他先把后腿肉洗干净,切成条状,放在木盆里,等全部切好,再在肉里加入盐巴花椒酱油等调料,攪拌均匀放在一旁腌着。
做腊肠用的是猪小肠,已经提前洗好了,切完肉,沈应又去屋后砍了根细竹,削成一个灌肠用的小竹筒。
待沈应备好了肉,陆芦也上前去帮忙,沈应拿着小竹筒套上肠衣,在末端打了个结,把腌好的肉条灌进肠衣里。
陆芦则拿着棉线,将灌好的腊肠一根根扎起来,沈应没让他碰,他便在旁边打打下手。
捆扎好还不算完,还要在灌满肉的肠衣上用针放一放气,让腊肠更饱满紧实,这样等煮熟切的时候才不会轻易裂开。
知道沈应能吃辣,陆芦还在里面加了些辣子面,做成几根辣味的腊肠。
想着到时候也送些给林春兰和周氏尝尝,这回盖柴房多亏了她们来帮忙。
灌好的腊肠放在木盆里,忙完已是正午,用过午食,沈应又去山上捡回一些柏树枝,将腊肠搭在竹竿上,在灶屋里熏烤着。
怕柴火烟熏着陆芦,沈应没让他靠近灶屋。
正好这时江槐来找他做针线,陆芦便和江槐一起待在屋子里。
江槐还带来了半篮鸡蛋,自从知道陆芦有了身孕,林春兰便时不时叫江槐送鸡蛋过来。
两人一边烤着火,一边做着针线活。
竹火笼的陶钵里盛着火炭,用热灰埋着,江槐伸手在上面烤了烤,说道:“这是今日买的?”
陆芦缝着衣裳,点了下头:“嗯,和你沈应哥一块儿挑的。”
“真暖和。”江槐烤了一会儿,又坐回桌前,拿起绣绷给陆芦看,他绣的是肚兜,才绣了一半,“嫂夫郎你看,这个花样好不好看?”
知道江槐是绣给他肚里娃娃的,陆芦只看了一眼,便笑着说道:“你绣的都好看。”
江槐也笑了笑,随后视线下滑,看向他微隆的小腹,“只是不知道是小子还是哥儿。”
他说着,又去问陆芦,“嫂夫郎,你喜歡小子还是哥儿?”
陆芦想都没想便道:“你沈应哥说他都喜歡。”
江槐道:“那你呢?”
陆芦有些羞涩地垂下眼帘:“我跟他一样。”
只要是他和沈应的娃娃,不管小子哥儿,他都喜欢。
第70章
雪是夜里下起来的,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雪渣子,稀稀拉拉落在树枝上。
卯时过后,雪勢漸漸大了起来, 鹅毛般的雪片纷扬洒落, 在院子里鋪上薄薄一层雪白。
早上天微微发亮,沈应便去了陈家帮着杀年猪,陸蘆一个人在家里, 赖了一会儿床才起。
打开门, 冷风夹着细雪迎面吹来, 雪片刚触碰到皮肤,便很快融化成了冰凉的雪水。
看着空中飞扬的雪花,陸蘆搓了搓微凉的十指,对着掌心呼了口热气。
鸡鸭和小鹅都喂过了,因着下雪,沈应没把它们放出去,而是关在鸡舍里。
黑崽卷着尾巴蜷在狗窝,看见他开门, 掀起眼皮懒懒看了一眼,继续蜷缩在窝里没动。
离年节越来越近,天也越来越冷, 寒冬仿佛在此刻才算真正来临。
陸蘆关上木门, 掩去门外的风雪,走进灶屋,烧了热水洗了脸。
沈应早上出门时, 陸蘆正睡得迷迷糊糊, 只隐约记得他说会回来吃早食。
正好今日沈应过生辰, 他打算给沈应做碗长命面。
腊肉腊肠都熏好了, 掛在灶台前的竹竿上,陆芦拿刀割下一塊肥瘦相间的腊肉,洗干净切成肉丁。
除了腊肉,还有昨晚泡发好的筍干,煎成两面金黄的豆腐塊,泡在坛子里的酸菜,全都切成细丁,盛在碗里备用。
等配菜备好,陆芦才开始生火。
油烧热后,将腊肉丁倒入鍋内,煸出油脂,直至腊肉变得微微焦黄,接着放入切好的筍干、酸菜碎和豆腐丁一起翻炒。
待到香味全部激发出来,陆芦再在鍋里加入清水,煮沸熬上一会儿,将芡粉慢慢倒入鍋中勾芡,搅拌成一鍋黏糊的臊子,最后磕上一个鸡蛋,撒上细碎的葱花。
这时,烧在泥炉上的水也煮沸了,陆芦算着时辰沈应快回来了,在沸水中下入提前擀好的面条。
锅里的臊子刚熬好,堂屋的木门便开了,沈应顶着滿身风雪进了屋,随手摘下戴在头上的毡笠。
刚走到门口,他便聞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提着手里的猪肉走进灶屋。
沈应把猪肉放进吊在房梁下的籃子里,说道:“大娘给的肉,还给了个猪蹄,晚上做尖刀圆子给你吃。”
说着,又看了眼锅里的臊子糊糊,“做的什么?”
出门的时候陆芦还没睡醒,他说回来吃早食,便是想着回来之后他来做,没想到陆芦先做好了。
“长命面。”陆芦先用笊篱把面条捞进碗里,又舀了勺臊子在面条上,扭头对他说了句:“生辰快乐。”
从前爹亲还在时,每年过生辰,都会给他煮这样一碗长命面,保佑他岁岁平安。
沈应聞言,微微一愣。
这些年他几乎没过生辰,要不是陆芦提起,他都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应看着他,輕扯了下唇:“谢谢陸陸。”
陆芦彎着眼睛,抬手帮他拂去落在肩上的雪片,将盛着面条和臊子的碗端去桌上,“快来趁热吃吧。”
沈应嗯了声,也帮他盛了一碗,“你也来吃。”
腊肉咸香,笋干清脆,豆腐滑嫩,加上酸爽的酸菜,每根面条都裹着黏糊糊的臊子,十分入味。
沈应捉起筷子,捧着碗,埋着头唏哩呼噜便吃了大半,吃完浑身都跟着暖和起来。
“好吃。”
小时候他每回过生辰,阿娘都会给他煮个鸡蛋,阿娘去世以后,给他煮鸡蛋的人便成了嬸娘。
但像这样用臊子做的长命面,沈应却是头一次吃。
听他说好吃,陆芦抿起唇角,伸手去帮他盛。
沈应让他坐着,端起碗道:“我自己去就行。”
说完起身,又去锅里添了滿满一勺。
雪下得越来越大,雪片忽而似鹅毛,忽而似柳絮,飘舞着落在屋檐墙角。
远处的山林,近处的田野,全都淹没在一片茫茫大雪中。
黑崽在狗窝里闻见香味,伸了个懒腰出来觅食,狗爪踩在雪地上,印出一朵朵梅花。
过了午时,雪勢才渐了缓些,四野间仍是白皑皑一片。
屋后的柿子树早早便结上了柿子,这会儿树叶已经掉光了,积雪压在枝桠上,熟透的柿子像一盏盏橙红色的小灯笼。
沈应砍了根长长的竹竿,在顶端用篾条编了个兜,手握着竹竿举过枝头,对着柿子輕轻一拧,树上的柿子便掉进了兜里。
陆芦提着竹籃站在树下,接过他摘下来的柿子,放进篮子里。
黑崽也跟着来凑热闹,仰头望着正在摘柿子的沈应。
竹竿不小心碰到树枝,积雪哗啦从树上掉下来,黑崽见状,连忙在树下跑开,毛发仍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雪渣。
陆芦头上戴着毡笠,雪渣没掉在他的身上,反是落了沈应满怀。
见一眨眼的工夫,沈应便变成了一个雪人,陆芦忍不住看着他笑了笑。
沈应收起竹竿,也笑了下,拍掉头发和衣裳上的雪渣道:“好了,进屋了,别冻着。”
两人摘了满满一篮,余下一些在树梢顶上,留着给山里的鸟雀吃,就算鸟雀不吃,就这样掛在树上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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