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太子入宫赴宴,太子府里一片漆黑平静,江衍在夜幕笼罩中潜入府中,凭着记忆朝着太子府的药林院而去。
七星草乃是苗疆圣药,在中原是养不活的,所以极为珍贵,他所知的只有太子府这一株,乃是苗疆使者觐见之时进贡而来。
江衍知晓七星草便在药庐密室,便避开守卫,潜了进去。
七星草喜阴寒,太子便在密室中制了个冰室,专门供放这株珍贵药草。江衍进入密室中,动作十分利落地从玄冰之中取了那株浅紫色的草药。
“来人,有人潜入药庐。”外面一阵骚动。
江衍连忙朝外掠去,却被太子府中暗卫堵了个正着。他此时黑纱拢面,一双眉眼却是冷冽的杀气,提起手中剑便上前杀去。
江衍剑术超绝,剑剑直取咽喉。
这暗卫显然不敌,四周的房顶上却架起了弓箭手,朝着江衍数剑齐发。
江衍挥剑避闪,却还是被疾驰而来的箭矢划伤了手臂,而后紧接着一支箭凌空而来,刺入了他的后肩。
江衍身子一晃,抬步而起,寻了一处剑阵的空隙,牟足了内力一掌拍了过去,打开了一个缺口,逃离了药林院。
江衍逃离后,误打误撞闯入一处极为安静的院落。
一阵轮椅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极其清晰。
江衍警惕的抬剑直指来人。
“瑾之。”那人目光诧异,轻唤道。
“长轩?”江衍皱眉。
眼前的这个人熟悉却陌生,一身青衫,眼眸中却尽是复杂的神色。
孟长轩从前十分活络,武艺也甚好,如今却双腿尽废。
孟长轩瞧着江衍的伤处和手中的草药,左右打量着江衍。“你中毒了?”
“不是我。”江衍答道。
孟长轩微不可见轻松了一口气。
江衍侧过头,同他对视,语气有些迟疑:“你……入太子府了?”
“是与不是,又有何区别呢?”孟长轩轻笑,带着一丝苦涩。
“快……别让贼人跑了。”
不远处传来火光,孟长轩伸手拽过江衍,转动轮椅,将他拉到后院的暗门处,猛地一推。“快走。”
“多谢。”江衍深深望了孟长轩一眼,转身离去。
孟长轩望着江衍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谢什么呢。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下一次见面,或许便是剑拔弩张,你死我活。
“丢的,是七星草?”太子饮着侍女刚刚奉上的热茶,垂眸问道。
侍卫哆哆嗦嗦地答道:“是,殿下。”
太子唇角微微弯了弯,“咱们这位静安王,倒是命大啊。”
接二连三的各方刺杀,他竟然还活的好好的。
“听闻,中毒的是祁恕那个不中用的儿子?”太子语气很轻,似乎是在问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侍卫答道:“是,殿下,正是祁照。”
太子扶额,若有所思。
听闻定远王妃,与江衍母妃乃是手帕交。
思及此,太子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来。
江衍啊江衍,原来,你还有一个这般藏着掖着的弱点啊。
“看护不力,把药林院的侍卫,一并砍了罢。”太子放下茶盏,甩了甩手中的水渍,平静地吩咐道。
第14章 问心无愧
半月将至,江衍风尘仆仆回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不少伤,面色苍白了不少,他一回来便径直去了药房,一个时辰后,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到了祁时庭房中。
听闻半月里,祁时庭并未醒转,气息奄奄。
江衍轻轻将他扶起身,靠在自己怀中,右手端着碗,左右环抱着他拿起汤勺,一勺一勺将药喂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祁时庭发起了高热,睡的极不安稳,脸上起了潮红,开始乱动起来。江衍打了水,轻拭他的额间,掖了掖被拂开的被角。
一夜过去,热倒是退了,唇上刺目的紫黑色也渐渐退去,变成苍白色。
江衍舒了口气,终于放了心。
只是这孩子的体温怎么一直比常人要低一些。
十一端了热粥轻步上前:“五爷,您累了几天了,喝点东西吧,您的伤口也要处理一下。”
本来身子就弱,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江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瞧了瞧身上的狼狈模样,手心覆在祁时庭的额头,见触手温凉,这才同十一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床榻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伸出手背在额间碰了碰,感觉到方才那人手掌中的温度,神色莫名。
一旁的房中,江衍用了些粥,任由十一处理着他身上的伤口。
“十一,那时时庭出手的时候你可瞧见了?”江衍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
十一用了金疮药,将伤口用一圈圈纱布缠紧了,答道:“自然是瞧见了。”
那小公子用剑时出手十分精准,干净利落剑剑刺入要害,算得上有些狠辣。
“可看得出来,是哪家功夫?”江衍问道。
十一闻言便犯了难,“五爷这就为难属下了,连您这般博采众长之人都瞧不出,我哪能瞧出来啊。”
江衍蹙眉。
先前紧着时庭的伤势,他来不及多想,眼下回想起来,时庭出手稳健,一瞧便是内力深厚,功法扎实,那功夫,比起当年全盛时期的祁恕也不遑多让,故而不可能是由他教养的。
而他的武功路数,更是奇异,让人看不出来路。江衍这些年算是见了不少门派的功夫,却愣是瞧不出一丝门路来。
“五爷,祁公子醒了。”外头传来了婢女的通禀声。
江衍闻言,抛开了思绪,连忙朝着祁时庭的房中走去。
打开门,只见祁时庭已经起了身,半靠在软枕上,苍白着脸色,乌发散落在耳边,显出几分脆弱来。抬眸见了江衍,便气若游丝道:“五爷。”
江衍快步走到床榻边,“终于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祁时庭摇摇头,“已经不妨事了。”
此时婢女将药端了过来,祁时庭伤了右臂,正准备伸出左手去接,却见药碗被半途截了下来,江衍拿了汤匙舀了药汁,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递到祁时庭唇边。
祁时庭眉头轻皱,似乎有些抗拒,“岂敢劳烦五爷。”
江衍的手朝前伸了伸,语气是对孩子的轻斥,道:“喝药。”
汤匙挨到祁时庭唇边,是恰到好处的温热。
祁时庭十分乖顺的将一碗汤药吞下腹中,江衍放下药碗,对着十一和侍候的小厮婢女道:“都下去吧。”
待屋子里的退干净,江衍敛了神色,眉眼间的笑意隐去,望着祁时庭胳膊上的伤,正色道:“时庭,你听好。今后,你不能为任何人以身涉险,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见祁时庭抬眸看他,眉眼中似有不解,江衍忍不住抬头揉了揉他的乌发。“你只需要记住,万事有我。”
他自以为算无遗策,却不想羽林卫将消息传递出去,埋下了伏击,更没想到,他们竟然用了苗疆的人,对他下毒。
若不是世间尚有七星草,若是他真的无能为力,让时庭为他而死,他便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祁时庭同江衍四目相对,“五爷时时刻刻身处险境,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江衍轻叹,“或许是为了……问心无愧罢。”
“问心无愧?”祁时庭轻声嗤笑,“人生在世,谁又能真的做到平生所为皆问心无愧。”
江衍看着祁时庭的模样,皱起眉头,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孩子让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时庭觉得,罗大人如何?”江衍问道,忽然提起了罗值。
祁时庭毫不犹豫道:“罗值在邺州,欺压百姓,手上也染上了不少冤魂性命,自然十恶不赦。”
“人有千面,罗值确然为官不仁,于百姓来说,是个恶人,可是对罗恒来说,算是个好父亲。”江衍望着祁时庭,“其实罗值任江州知府时,曾也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半生清廉,却在末时走岔了路。”
这罗值乃是他早便看上的一步棋,江衍自然早将他的身家翻了个通透。
“所以五爷这是在为民除害?”祁时庭笑问。
江衍摇摇头。
这“害”字,他断定不得,只不过所有人,皆需为自己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时庭,人世间是非曲直自有决断。”江衍望进祁时庭的眼眸,“但求所为,无愧于心。”
其实,他为了那个执念,已经做了诸多违心之事,也早已不敢再说问心无愧四个字。
可是,他还是希望时庭可以不必去背负那些,能活的简单快活一些。
第15章 林芝芝
过了几日,祁时庭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正逢艳阳高照,江衍便想着带着他去泛舟散散心。
邺州此处,有片出名的镜湖,地处偏远,远离闹市,风景却极好,水面如同明镜一般,阳光一照便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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