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也转过了脸,卿云病了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自然,李崇从前也是见过卿云笑的,他对他笑时,笑中总是带着刺。
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是对他笑靥如花起来。
“你不是讨厌朕吗?离朕那么近做什么?”李崇淡淡道。
卿云察觉出他语气不善,便慢慢收敛了笑容,向后退了一点点,他习惯性地抓了自己的一缕头发,“也还可以吧,没有那么讨厌,”他想起什么,连忙追问,“糖果子……”眼神和语气中都充满了期盼的哀求。
李崇道:“是不是朕给你糖果子,你便不讨厌朕了?”
卿云快速点头,“不讨厌了!再也不讨厌了!”
李崇莞尔,“可朕就是要让你讨厌。”
卿云能屈能伸,“我可以的,你给我糖果子,我也可以继续讨厌你的。”
李崇逗弄够了,还是叫宫人给他上了一碟糖果子。
卿云许久没吃糖果子,馋得很,拿到一个便喜不自胜,满眼爱惜,看样子,他如今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便是这糖果子了。
李崇撑着脸,看着和他同坐榻上的卿云吃完了一个糖果子,懒懒道:“现在还讨厌朕吗?”
卿云舔了下指尖,低头认真思索,才要开口,便被李崇打断,“不许说还可以。”
卿云“哦”了一声,继续思索。
自他醒来以后,头脑之中便一片空白,因身子弱,还常头疼,脑子也不大动,觉着很累,所以最喜欢睡觉。
讨厌于他而言,也是累的。
李崇虽常欺负他,可今日已给了他糖果子了,卿云没法将前前后后的事放在一块儿多想,只暂且随心道:“不讨厌了。”
李崇微微一笑,“就因为朕给了你糖果子?”
卿云老老实实地点头。
“原来你这么好哄,”李崇淡笑道,“也不知我那父弟怎么便收服不了你。”
每当李崇说卿云听不懂的话时,卿云便不接话,他在犹豫要不要吃第二个糖果子,他怕李崇后面又不给他了。
“过来。”
卿云看向李崇,他迟疑了一下,商量道:“能不过来吗?”
李崇笑了笑,“不过来,朕便带你去见苏兰贞。”
卿云脸白了,先放好了糖果子,再挪到李崇近前。
李崇目光在他面上游移,他始终觉着卿云的相貌算不得什么绝色佳人,一双眼睛确实很特别,在宫里头,没有这么一双大胆的眼睛,还有便是肌肤白皙细腻,别的也便没什么了。
李崇打量的目光令卿云有几分紧张,他又有点讨厌李崇了。
李崇抬起手,拉了他素衫的系带,衣裳两面滑落,露出一片莹润肌肤,他瘦了,胸膛单薄,轻轻起伏着。
卿云自醒来后一向被宫人擦洗照料,对袒露身体毫无羞耻心,李崇此举也并未让他有分毫不适,只提醒道:“夜里才沐浴呢。”
李崇道:“还记得秦少英吗?他快到京了。”
卿云自然是不记得。
“为了叫你对宫中生活多生怨恨,他也算为你花了不少心思。”
李崇抬眸看向卿云,“你说你这是不是人尽可夫?”
卿云听不懂,自顾自地玩衣裳垂下的系带。
李崇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靠近,“今夜侍寝,如何?”
卿云自然还是听不懂,他问道:“什么?”眼中一片剔透,若说是装的,未免也装得实在太好了。
李崇道:“不明白?”
卿云点头,李崇的话,他大部分都不太明白。
自然,他不明白,李崇有的是法子让他明白。
宫人们面色羞红,卿云愁眉苦脸,案上摊着长长的一幅春宫图,卿云手指点了其中一个倒吊的姿势,声音颤抖:“这便是侍寝吗?”
宫人红着脸轻轻颔首。
卿云大叫:“我不要!”
宫人们眼神乱飞,面面相觑,也不知该怎么哄怎么劝了。
卿云急得团团转,这春宫图瞧着实在太吓人了,每一张里头都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或趴或跪,或站或仰,瞧着身子都快拧成麻花了,似在挨揍,以李崇成日里的行径来看,他绝对是那个挨揍的。
卿云来回在宫里头踱步,想又想不出什么法子,将桌上吃剩的糖果子往宫人怀里一塞,“你,你帮我还给他,我不吃了。”
宫人无奈道:“大人,您就……皇上宠幸,是喜事啊。”
“什么?还有皇上?!”
卿云崩溃了,“那他们两个人便行了呀,别叫上我了,我要睡觉去了,再会!”
宫人终于鼓起勇气解释道:“那便是皇上,是同一个人。”
卿云脑子硬动了两下,明白了,也天塌了,皇上厉害,朕也厉害,朕居然就是皇上!那朕岂不是厉害得不得了!
卿云蹲下身,原地思索,极为委屈,“我以后好好吃药还不成吗?”
宫人道:“大人,您别想得太可怕,这个、这个不疼的。”
卿云才不信,他想了又想,道:“太后那么享福,他为什么不让太后侍寝?”
宫人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
卿云委屈死了,觉着自己每日都乖乖的,李崇还要欺负他,这宫里是真没法待了。
不管卿云怎么不肯,夜里宫人还是替他好好沐浴了一番,让他在榻上等皇帝过来,卿云唉声叹气,等到李崇来时,卿云已经差不多认命了,开始讨价还价,“我觉着这个里面有些姿势挺没意思的,一点都不有趣。”
李崇仍穿着常服,他忙到了深夜,难得卿云也吓得还没睡。
李崇在榻边坐下,饶有兴致道:“你喜欢哪个姿势?”
卿云心说他一个都不喜欢,从床榻里拿出那卷足有几尺长的春宫图,从里头精挑细选了一个。
李崇只是随口吩咐,这图他看也没看一眼,卿云送到他眼皮子底下,他这才第一次看,“这个,这个还可以。”
图里头,两名男子交叠躺在一处,卿云觉着这个姿势他兴许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原来你喜欢这个姿势,”李崇抬眸道,“宫人教你该怎么服侍了吗?”
卿云愁眉苦脸,“教了的。”
李崇道:“那你来服侍朕吧。”
卿云犹犹豫豫,被李崇看穿,“你不想服侍朕?”
卿云噘嘴。
李崇道:“那你想服侍谁?”
“不能不服侍吗?”卿云哀求,“你不要太欺负我了,太欺负我了,我也会受不了的。”
李崇只是逗弄试探罢了,见他对这事如此排斥,不由淡笑道:“这便算是欺负你,那你从前在宫里侍奉父皇是怎么熬的?”他怕卿云不明白,解释道:“便是先帝,他宠你,便是因为你侍奉他。”
卿云瞪大眼睛,“什么?我给先帝侍寝?!”
“是啊,你在他床上侍寝多年,”李崇想他大约永生都难忘那个场景,抬手按住卿云的后颈,将人拉近,眼中眸光内敛,一字字对着满面惊恐的卿云道,“一直到他死。”
第165章
夏日炎炎,烈日当空,大军还朝,新帝携百官于京郊亲自迎接。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崇扶了秦少英起身,“这是故意寒碜朕呢?”
秦少英笑着起身,“哪的话。”
君臣二人谈笑风生,秦少英这次回京,带回来的都是从前秦恕涛的精锐嫡系,秦恕涛死后,群龙无首的军队终于找到了他们的新王,极为有序地在京郊开始驻扎。
李崇特许秦少英骑马入宫,秦少英便就这般铠甲战马地入了皇宫。
待到千秋殿内,秦少英才一面卸甲一面轻松道:“真是热死我了。”
李崇淡笑道:“早备好了水酒了。”
秦少英人虽在前线,京中眼线却是不少,他接近京城之前,眼线已提前将京中局势悉数传报。
此次上战场,秦少英的终极目标便是除掉李照。
除掉李照是很不容易的,李照为人谨慎,同时也极为防备秦少英,若非那场大雨,山洪暴发之下,李照身为太子,竟亲自出来指挥对下游几个村庄施救,秦少英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自然,秦少英明白自己的手段是多么的卑鄙无耻,只不过,成王败寇,由不得他心软。
李崇也不负他所望,除掉了李旻那个老东西。
酒中碎了冰屑,秦少英心下一片冷硬,他没能亲手杀掉李旻,是他的遗憾,自然倘若真的起兵造反,他至少还得再花上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才能杀死那个冷漠多疑的先帝。
二人合力完成了弑君杀太子的阴谋,坐在一块儿却是有些无话可说。
秦少英已在战场上祭奠过他的父亲秦恕涛,并且向他的在天之灵发誓,绝不步他的后尘。
杯中酒,秦少英没喝,而是洒在了地上。
李崇淡淡一笑,他对李旻没有秦少英对秦恕涛的那种感情,对李旻的祭奠也不过是循例罢了,但他能理解秦少英的举动,若非秦恕涛惨死,秦少英也下不了那个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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