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与此人过多纠缠,卿云提起竹篓便走。
“诶”
秦少英扬声道,“明日还来不来?你若不来,我便也不来了。”
卿云头也不回。
长龄见卿云浑身湿透地回来,连忙迎上去,“怎么湿成这样?是落水了吗?”
卿云不想理他,都怪他,没事买什么胰子,害得他心思繁乱,又想到那个轻佻无礼的秦少英,心中更是愤恨,一言不发地脱了湿衣,擦干后换上干衣,扭头对长龄道:“你以后不要再做无谓多余的事,我说过,我是不会谢你的。”
“我并未要你谢我……”长龄缓声道。
卿云忽地上前推了长龄一把,长龄虽比他高大强健许多,但卿云来推,他便早卸了力,于是便后退了一大步。
卿云不依不饶,追着上来一路把人推到屋外。
“你是傻子?还是贱得没药医了?你做了好事不要旁人谢,也不要报答,你既这般情操高尚,你怎么不去学佛祖割肉饲鹰,你去山上被那些野猴子吃了算了!”
长龄怔怔地望着卿云,见卿云气得满面通红,便道:“猴子……不吃人吧?”
卿云拂袖转身回屋,长龄又跟了上去,“你是不是不喜欢那胰子?”
“是!”
卿云提起竹篓,从里头找出那油纸包,往地上一掷,“不喜欢!不要!”
长龄俯下身捡起了那油纸包,抬眼看向卿云,“我是想着你素日爱洁……”
“爱什么洁,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还是在东宫呢?这块胰子,你拿多少经换的?你给我送回去,换钱回来!”
“那些经都是我额外抄的……”
“屁话!什么叫你额外抄的!无论是抄的经,打的络子,还是山上的收成,咱们挣的一分一厘都需商量着来,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我不要这个!你去换钱来!”
“……”
长龄捏着那油纸包,半晌后,缓声道:“好,我明日便去换,你别动气了。”
卿云一屁股坐在木板床上,心中还是气,也不知自己到底气什么,一径扑到床上趴下,长龄立了片刻,拿了干的帕子过去替他擦拭头发。
一瞬,长龄有所恍惚,仿佛两人又回到了东宫卿云刚来的时候,他慢慢地帮卿云擦拭湿发,卿云也没挣扎动弹,等长龄擦得差不多了,卿云才忽然回转过身,双手抱住了长龄的腰,长龄顿时愣住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默不作声,长龄怕说什么,又惹恼了卿云,卿云却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想抱便抱了。
过了许久,长龄轻轻抚了下卿云的头发,“吃点东西吧。”
卿云吃完了晚膳,对长龄道:“你说得对,从明日起,我便不上山了,还是留在山下同你抄经打络子吧。”
长龄闻言,欢喜不已,“那自然好,等山上这一茬菜收了,就先歇一段时间。”
“你去管吧,”卿云道,“我累了,不想上山了。”
长龄应承了下来,翌日二人便交换了,卿云留在山下,长龄上山,长龄到底还是未将那胰子交上去,他想卿云只是一时羞恼,日后必然用得上,便悄悄先收了起来,只是屋子就那么大点儿,还是叫卿云发现了,卿云隔着纸包嗅了下那香气,心里涌上一股甜意,又把那胰子藏好。
卿云正抄着经,忽然桌上“咚”的一声落下一颗石子,他一惊,转脸望去,却没见着外头有人。
卿云放下笔,道:“谁?”
话音才落,又是“咚”的一声,一颗石子落在他脚边,卿云抿了下唇,跑了出去,果然见秦少英正坐在他们寮房外的树上,一手捧着一把石子,另一手捻了颗石子正要扔,见卿云出来了,便笑道:“未料你嘴里倒还有实话,今日真的不来了。”
过了一夜,再见秦少英,卿云心中那股愤恨之意削弱了不少,毕竟秦少英昨日的确帮了他,只此人轻佻可恶,实在讨厌,便冷冷道:“昨日多谢你救我,不过你便不出手,我也能自己上去,倒是你暗中偷窥不怀好意,就算是扯平了。”
秦少英笑道:“理全在你一个人嘴里了,怪不得李维摩救你一命,你也照样坑他呢,果真是蛇蝎心肠,翻脸无情。”
卿云听不得李照的名字,仰头道:“怎么?中郎将大人还想替太子殿下教训我?”
秦少英道:“你这小太监好大胆,竟敢这样对我说话,我若真如你所言,你以为你昨日还能活?”
“不错,你既救了我,自然是不想我死,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虽不想你死,可我若想教训你,也有的是手段和法子。”
卿云冷笑一声,“堂堂中郎将,辅国大将军的独子,费心教训一个小太监,大人,高抬我了吧?”
“是吗?”秦少英提起一条腿放在树枝上,懒懒道,“东宫里的事儿,别人或许云里雾里地不清楚,我却能猜出个七八分来呢。”
秦少英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到了卿云跟前,卿云吓了一跳,人却稳住了没动,秦少英双手负在身后,抿着唇,一双眼精光四射,“玉荷宫的草生得挺茂盛啊。”
卿云脸色骤变,秦少英含笑道:“若是皇上知道东宫之乱的前因后果,恐怕你这小太监性命不保。”
卿云屏住呼吸,他心中深知长龄替李照说的那些话中有些的确在理,若当时他和长龄跑得再慢一些,皇上来了,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话,那他就真的完了。
“怎么不说话了?”秦少英将视线落在卿云的嘴上,“方才不是还伶牙俐齿的吗?”
卿云死死地盯着秦少英,“你想做什么?李照已罚我来此修行,此事已了。”
秦少英道:“是吗?你若真觉着此事已了……”秦少英猛地攥住卿云的手腕提了起来,“怎么脉搏这么快啊?”
卿云抿住嘴,心中又恨又怕,面上神情却是柔顺了,“我与大人先前不过一面之缘,自认从未得罪过大人。”
秦少英微笑道:“下流?”
卿云忍下了气,“是我说错了,大人品行高洁,昨日出手相救,我心中感激不尽。”
秦少英点了点头,“你打算如何感激?”
卿云不懂为何秦少英忽然缠上他,想这两番接触中,秦少英都言语轻佻,多有调戏,难不成是看上他了?还是故意以此来逗他?昨日他分明说他一个小太监,他没法对他下流。
卿云心中冷哼一声,纵使你城府再深,难道还有东宫太子难应付?
“大人既知东宫发生了什么,也明白我为何被逐出东宫,又不辞辛苦地追来这寺中,想必是当初在东宫遥遥一见,便对我一见倾心了,”卿云莞尔一笑,“原来如此,大人不必羞涩,不妨直言,”卿云抬起另一只未被秦少英攥住的手,轻轻地搭在秦少英手背上,“不如咱们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我即刻以身相许,成就一番好事,如何?”
秦少英眼中眸光闪动,也抬起了另一只手,正压在卿云的手上,二人四手交握,秦少英含笑道:“前几日我见你赤身在泉边沐浴,当真是面如娇花,肤白如玉,山间竟有如此美景,令我春心大动,未料竟是郎有情……”秦少英顿住,盯着卿云的眼睛又是深深一笑,“奴有意,妙极妙极,你的提议甚好,咱们便今日在此将这桩好事做成了。”
卿云面不改色,只浅浅地对着秦少英微笑。
秦少英柔声道:“还等什么呢,快脱衣吧,免得你那同住人回来,扰了咱们的好事。”
卿云缓声道:“大人握住我的手,我怎么脱衣呢?”
“好难办啊,我既不想放开你的柔荑,又想看你脱衣,这该如何是好呢?罢了,不若便不要脱衣了,僧衣简便,不脱也能成事。”
“……”
卿云不信秦少英堂堂辅国将军的公子,什么美人没见过,真的能看上他一个小太监,只秦少英抓着他的手不放,他一时也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大人请吧。”
秦少英见他神色之中隐匿着不安,却又强装镇定,再想起他在东宫搅出的风雨,快要忍不住笑了,便愈发肃着脸屏住,一点点低头靠近,卿云见他要来真的,不知该怎么办,眼中不受控制地射出凶狠之色,秦少英的脸却是斜偏着到了他耳边,笑意盎然,“瞧你的眼神,仿佛要咬死我似的。”
卿云提脚便踢,但他哪是秦少英的对手,秦少英提膝轻轻一格,就把他挡了下去,手再一翻,直把卿云绕了个,手在身后全然被秦少英制住了。
“你胆子大得很,竟敢对淑妃齐王下手,”秦少英靠在卿云耳后道,“我倒真想知道你是从哪借的胆子?”
卿云觉察出秦少英似并不想真的告发他或是对他做什么,便终于镇定了下来,冷冷道:“他们不过也是人,也是一条命,需要借胆子才敢对付他们吗?”
秦少英低低地笑了笑,“说得不错。”他侧过脸打量卿云,比之初见,卿云又长开了些,那日秦少英本在林中练刀,被卿云的笑声吸引,上树一瞧,却见卿云赤条条地立在岸边,肌肤在阳光下白得晃眼,通体如玉,偏生天残,又正当少年,竟有几分雌雄莫辨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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