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吃药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温眷之刚要说话,乌令禅忽然瞪了他一眼,只好闭了嘴。
池敷寒却没眼力见:“君上刚才心绪不宁,吐了几次。”
尘赦眉头紧皱,走到乌令禅身边俯下身看他,眸瞳全是忧色:“怎么回事?”
乌令禅不自在地撇开脸:“没有,别听他瞎说。”
尘赦冷声道:“别瞒我。”
方才不见尘赦,乌令禅满心惶惶难安,一会想是不是自己又做梦了,一会想尘赦会不会又会误入枉了茔出不来,脑子纷乱至极,没有一件好事。
尘赦乍一回来,乌令禅又从头到脚舒畅了,越想刚才的胡思乱想就越觉得尴尬,在尘赦逼问下,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我我……我可能是怀崽子了。”
尘赦:“?”
三人:“……”
池敷寒龇着大牙,和温眷之崔柏乐着告退了。
乌令禅也不觉得羞赧,还想蒙混过关。
尘赦见他这幅模样,又记起昨日乌令禅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心柔软下来,温声道:“我不是说只去一刻钟就回来吗,你看,没超过时间,阿兄说话算话。”
乌令禅听到这个“阿兄”,莫名心中堵得慌,兴致寥寥地“哦”了声:“你干什么去了?”
“我在枉了茔中见到一棵被雷劈过的丹枫树,灵力浓郁不可多得,方才将它移植到你的寝房窗外,对你修行有好处。”尘赦说着,抬手将一支雕刻的木簪将乌令禅垂曳的乌发挽起,淡淡道,“听温家主说你修为凝滞,应是魔眼的灵力不够,用这个试试。”
乌令禅:“哦。”
尘赦垂眼:“怎么,不高兴?”
乌令禅摇头,忽然问:“尘赦,你会一直做我阿兄吗?”
尘赦愣了下,见乌令禅这幅莫名消沉的模样,不知瞧出什么,眉眼缓缓弯起个阴柔的弧度,语调又轻又柔,蛊惑似的。
“嗯?难道你不愿我永远是阿兄吗?”
乌令禅垂着浓密的羽睫,伸爪子扒拉尘赦腰间的枫叶坠子玩,不吭声。
尘赦淡淡道:“乌困困,回话。”
乌令禅不想回话。
尘赦两指抬起乌令禅的下颌,淡笑着道:“不听话了?”
乌令禅注视着他,问:“那你是让我听阿兄的话,还是听尘赦的话?”
尘赦没料到乌令禅竟然还会借力打力了,温声道:“有什么区别吗?”
“我对阿兄言听计从……”说出这四个字,乌令禅自己都心虚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扬眉道,“对尘赦就不一定了。”
尘赦眼眸一弯:“阿兄……”
乌令禅心悄无声息地被一根丝线提了起来。
尘赦眸瞳全是笑意,语调低沉,落在耳边像是羽毛轻轻扫了下,连带着心口也有些难耐发痒。
“……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兄而已,你不想叫,可以不叫。”
乌令禅眨了眨眼。
他听到了?
第72章 丹枫枝
乌困困觉得尘赦好奇怪。
自从杖黎溪归来,只出去过一次,堂堂大乘期好像真被那一条微弱的墨圈住了,甚至连辟寒台都未回,始终随他住在丹咎宫。
乌令禅近日无法修行,嗜睡困倦,迷迷糊糊躺在榻上入睡,十回有九回醒来时尘赦都坐在床边的桌案前看书卷。
察觉到人有一丁点动静,他就会走过来看乌令禅的状态,若是醒了就扶着人起来穿衣洗漱;若是还迷瞪着就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哄着再睡一觉。
乌令禅那日心绪难安到肺腑翻江倒海的情况再没出现过。
昆拂墟所有人知晓尘赦修为突破至大乘境归来,那些故意搅事儿的全都缩着脑袋当鹌鹑,那些让乌令禅绞头疼的琐事陡然减少大半,连荀谒瞧着都春暖花开,每天乐滋滋的。
已是四月。
乌令禅坐在摇椅上,歪着脑袋看温眷之给青扬用药,打了个哈欠,问:“他真的能恢复回人形吗?”
温眷之笑了:“难上加难,君上莫急,需要时间。”
“多久?”
“魔炁侵袭、识海神智。”温眷之犹豫了下,看了看四周,发现尘赦并不在,才道,“尘君强悍,可化人形。青扬神智、残留一分,已算侥幸,不可强求。”
乌令禅嘟囔:“那到底需要多久啊?”
温眷之:“……”
温眷之无可奈何地道:“一二十年。”
乌令禅眼睛一亮:“当真?”
见温眷之点头,乌令禅心情极好,唇角轻轻勾起,伸手摸了下伏在他身边睡得正熟的青扬。
幸好,一切都还有希望。
温眷之将灵力收回,喝了口茶就要离开。
乌令禅犹豫着忽然叫住他:“眷之啊。”
温眷之回身:“君上何事?”
乌令禅干咳了声,道:“你……是不是有个兄长?”
“并非同胞。”温眷之眸瞳一眯,似乎发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坐下,笑着道,“只是堂兄,君上为何、会问这个?”
乌令禅拿起茶盏随意喝了一口,心不在焉地问:“堂兄应该也是亲密的吧。”
温眷之颔首:“自是如此。”
“那你们寻常相处是怎么样的?”乌令禅试探着问。
温眷之笑起来:“自然是和、寻常兄弟、差不多啊。”
乌令禅问:“会搂搂抱抱,同塌而眠吗?”
温眷之:“……”
温眷之笑容更深了:“年幼时可、能会如此,长大之后、如此亲密,不太合适。”
乌令禅对上温眷之这个奇怪的笑容,心中打了个突。
差点忘了这人心思颇为敏锐,这个笑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哦哦哦哦!”乌令禅赶紧说,“那没事了,无事退朝。”
温眷之含着笑走了。
乌令禅躺回摇椅上若有所思。
他自幼和尘赦亲密,去了仙盟后又因没和太多人有过深切交往,不太清楚正常兄弟是如何相处的。
六七年前他懵懵懂懂,一门心思都只顾着自己,对尘赦的过度关切根本没在意,只记得阿兄对他的纵容。
如今却咂摸出来点其他的味道。
起先乌令禅觉得是自己心中有鬼,才觉得尘赦待自己过分亲密在乎,实际上只是六年不见,阿兄疼惜想要补偿。
现在相处越久,乌令禅越觉得不对味。
寻常人家的兄长会日夜守在弟弟床榻边,一言不合就喜欢将他抱在腿上温柔地哄人吗?
分明不会。
更何况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玄香化为人形站在乌令禅身侧,余光一瞥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你笑什么?”
乌令禅绷紧唇角:“我笑了吗,我哪笑了?你看错了吧!”
玄香嗤笑一声,似乎想嘲讽他一顿,但转念一想这些年乌令禅很少这么无忧无虑的笑,只好将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尘赦呢?”
“荀谒来回禀要事,他在前殿处理。”
玄香皱眉,坐在乌令禅身侧瞥他:“你就不担心好不容易得来的魔君之位被他夺了,再把你软禁了——就像他对待你爹那样。”
乌令禅懒洋洋地道:“闲着没事担心这个干嘛呀?”
玄香:“你……”
乌令禅不管他,兴致勃勃地说:“前几日掌院来寻我,称赞我年纪轻轻便已化神,如此天赋异禀,想邀我去出锋学斋做师长呢。”
玄香笑了:“当年你出师了吗?”
乌令禅:“……没有。”
玄香毫不客气:“都没出师连字都认不全的师长,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我可以是榜样、楷模,也算是另一种为人师表。”乌令禅得意道,“掌院还说已给我雕了君上像,就立在出锋学斋的门口,学子入学第一件事便是摸我的像、蹭一蹭君上的天赋。”
玄香越听越不对劲:“你想卸下魔君之位?”
乌令禅拍案,震声道:“怎么可能?谁都别想夺我的位!”
玄香想想也是,幽幽道:“那你怎么话里行间都想去出锋学斋玩?”
“我没想去玩啊。”乌令禅懒洋洋地道,“当年屠掌尊都能当甩手掌柜,我为何不能,反正现在我的‘顾焚云’也有了绝佳人选,何必事必躬亲呢?”
玄香:“……”
玄香眼眸一眯:“令禅。”
乌令禅瞥开眼,不看他。
玄香欺身上前,伸手掐住乌令禅的下颌,逼迫他转头看自己,冷冷道:“和我说实话,你和尘赦……”
乌令禅眨了眨眼。
玄香话音一顿。
这段时日两人的相处玄香都看在眼里——主要他只关注乌令禅,看他从失而复得的狂喜、到唯恐是梦的患得患失。
如今尘赦归来已经半个多月,乌令禅身上的人气都回来不少。
乌令禅追问道:“我和尘赦……我和尘赦怎么啦,你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啊,快说出来,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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