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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此等好事_一丛音【完结】(5)

  昆拂墟主城沿途皆是丹枫。

  三五成群的魔修四处巡逻,身上气势骇人,估摸着皆在元婴期之上,且身上各个都带着奇怪的符纹。

  乌令禅歪头看着,又回头看了看荀谒脖颈符纹:“你们身上的,都是什么字呀?”

  荀谒翻了个白眼,心想连字都不认识吗蠢货。

  “我等效忠尘君,符纹不是字,是「尘」印。”

  乌令禅恍然大悟:“那日后,有人效忠我,是不是也会,在脸上画「乌」印呀?”

  等他有了手下,岂不是能带着人打回霄雿峰报仇雪恨啦?

  江争流眼皮一跳。

  唯有魔君方可有君印。

  少君果然野心极大,刚回魔墟,不用他游说,就开始惦记着夺回魔君之位。

  荀谒“哈”了声,突然就释怀了。

  荀大人对将死之人做出了极大的包容,甚至微笑起来:“自是如此啊少君,您真是位聪明的少君。”

  乌令禅喜欢夸赞,谦虚地说:“是的。”

  荀谒见他还有脸应,心中冷笑。

  尘君一向厌恶蠢人,像这么蠢的倒是不常见,等见了尘君恐怕说不到两句话就得血溅当场。

  等死吧。

  第3章 长兄尘赦

  乌令禅不知年幼时遭遇了什么,血脉、记忆和「乌」印一起被封。

  如今太平弓一箭破开封印,短短片刻他的琥珀眸瞳彻底化为猩红,连幼时记忆也若隐若现。

  不过终究时间过久,乌令禅不太记得“长兄”是何种模样,只隐约有个模糊的影子,和一个奇怪的念头。

  ——快跑。

  乌令禅不解其意。

  这时,大鸢一声啼叫,江争流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件雪裘披风,轻轻披在乌令禅肩上。

  “少君,辟寒台到了。”

  乌令禅低头望去。

  辟寒台终年落雪,从高空看好似一块冰玉雕琢而成,殿外是连绵不绝的竹林,寒风呼啸中依然嫩绿成荫。

  大鸢羽翼漆黑,尖喙暗红,似乎惧怕什么,不愿靠近辟寒台,一直哀哀叫着在半空盘桓。

  荀谒不耐道:“落。”

  大鸢好似哭了声,浑身发抖半天——乌令禅差点被它给抖得蹦起来,这才终于不情不愿地飞落辟寒台。

  大鸢小山似的,乌令禅不好往下蹦,索性朝着荀谒伸出手,示意“扶我下去”。

  荀谒:“……”

  荀谒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气笑。

  他狞笑着御风上前,揪着乌令禅的后领将他拎起来。

  乌令禅一身衣袍金饰漂亮而杂乱,拎着后领随手一晃就叮当作响,像是捏了一兜钱串子。

  荀谒将“钱串子”放下,假笑道:“少君,请。”

  乌令禅瞪了他一眼,看在他还听话的份上大度原谅了他的冒犯。

  辟寒台已有不少人在等候。

  乌令禅走上玉阶,刚到殿内,就察觉到几道视线欻欻朝着他射来。

  没等乌令禅反应,几个白影倏地如一把离弦的箭猛地窜到乌令禅面前,眼神如同锋利的刀一寸寸在乌令禅脸上雕刻。

  待视线落在乌令禅脖颈的「乌」字金印上,众人终于哽咽落泪,拉着乌令禅热泪盈眶地看个不停,七嘴八舌。

  “少君!天可怜见,少君终于归来!我等不负君上所托,死也瞑目了!”

  “这相貌!简直和乌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魔神怜悯,当真是少君!”

  乌令禅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疑惑看着这群长得千奇百怪的人。

  叽叽喳喳说啥呢,听不懂。

  荀谒肩上停着只巴掌大的鸢,他吊儿郎当地迈入殿内,假笑道:“好一出久别重逢的戏码啊,少君流落人族十一年,也没见你们谁派人去寻?”

  众人一噎。

  江争流淡淡道:“少君自小在辟寒台长大,失踪后尘君不照样事不关己,独坐高台?”

  荀谒冷冷看他:“枉了茔兽潮来势汹汹,这些年若非尘君力挽狂澜,你们早已沦为魔兽腹中鬼,哪还有嘴在这里道尘君的是非?”

  人群中有位年长的长老抚着胡须说:“呵?力挽狂澜?自从苴符君上闭关,尘君执掌昆拂墟以来,枉了茔便动荡不断——前段时日魔兽袭击,拖走数十人,就连边壤一寒君之子都下落不明。”

  荀谒眼皮重重一跳,拇指咔哒一声将长刀弹出一寸。

  “魔神震怒,这才降下不详。”长老侃侃而谈,“这些年,昆拂墟惶惶不安,直到前日,天降异象,枉了茔兽潮顷刻平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将视线看向乌令禅。

  乌令禅:“?”

  众人叽里呱啦吵架,词汇储备只有五岁的乌少君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鸟语,他被吵得头疼正悄摸摸坐在旁边吃点心。

  刚塞嘴里,就被众人注目。

  乌令禅艰难将噎死人的糕点吞下去:“啊?”

  怎么了这是?

  长老视线在乌令禅满脸点心渣渣的脸和迷茫睿智的表情打量一圈,沉默许久,震声道:“少君血统纯正,雍容华贵,卓逸不群!魔神眷顾之人,唯有少君才有资格执掌昆拂墟!”

  荀谒:“……”

  江争流:“……”

  除了血统纯正,其他词哪里和乌令禅挨边儿?

  护短如江争流也沉默了。

  荀谒无语半晌,幽幽道:“二长老果真年迈,眼都瞎了。”

  二长老怒而拍案——不知是真怒,还是恼羞成怒:“少君刚一回来,枉了茔兽潮顷刻平息,如今边壤还有数千魔兽受于威压在那长跪不起,这难道不是魔神的震慑?!”

  乌令禅一边看热闹一边拿着糕点吃吃吃,还挺好吃。

  就在众人吵得即将掀桌子时,辟寒台骤然出现一道琴音。

  “铮——”

  乌令禅糕点都掉了,受惊抬头。

  谁在哀嚎?

  听到这声琴音,吵闹不休的众人瞬间像是被掐了喉咙偃旗息鼓,恭敬朝着首位跪地叩拜——哪怕背地里骂狗贼的江争流也颔首行礼。

  乌令禅疑惑地循声望去。

  辟寒台屏风后,有抚琴声。

  不过琴音不知是哪位高人所弹,魔音绕梁,惨绝人寰。

  乌令禅被摧残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心想三界最持正端庄的佛子听了这琴音都得立地成魔。

  谁在弹琴?

  屏风后传来道轻缓的声音:“少君归来是天大的好事,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荀谒沉着脸将出鞘的刀收了回来,缓步走至屏风边垂首而立。

  “尘君。”

  乌令禅挑眉。

  方才那魔音……琴音是尘赦所奏?

  琴音有震慑敌人的威力,反正一音拨来,满室吵闹彻底停歇,连方才嚣张的二长老也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鹅,不敢吱声。

  尘赦问:“枉了茔兽潮被封印数千年,早在父亲在位时便时常有大魔试图破封印,如今昆拂大乱,二长老的意思是我不详,这才招来灾祸?”

  昆拂墟本有十七域长老,如今被尘赦宰年猪似的一年杀几个,如今只剩下寥寥七位。

  这七人或是畏畏缩缩怂如鹌鹑,一见尘君就噗通一声跪地连连磕头;

  或是双耳不闻窗外事,闷头闭关,完全不成气候;

  或是底蕴庞大,梗着脖子和尘赦艰难抗衡。

  显然,二长老属于后者。

  他艰难撑着手杖站起身,颇有种一头撞死的刚烈:“我只是就事论事,血统一说……”

  荀谒听不得这俩字:“放肆!什么狗屁倒灶的血统?!苴符君当年也是杀出来的魔君之位,怎么到了尘君却要讲究血统纯不纯正?想死就直说,别闹这一出,你真当我们尘君是什么好人不成?”

  尘赦:“……”

  二长老并不理会荀谒的愤怒,转身拉乌令禅下水:“少君,您说呢?”

  乌令禅:“……”

  说什么?发生什么事啦?

  屏风后,尘赦又在弹魔音。

  乌令禅被搅和得脑袋疼,对上众人或期盼或愤怒的眼神,记起江争流方才说的话。

  强者为尊……

  正是用到他的好时候。

  看这架势,这些长老分明是不愿尘赦继位,这才闹了这么一通。

  江争流给乌令禅使了个眼色。

  乌令禅郑重其事地点头。

  懂了。

  “新君之位……”乌令禅磕磕绊绊地说,“强者厉害,长兄最,佳。”

  琴音倏地一停。

  满室都在等待乌令禅的“但是”。

  乌令禅没有但是。

  ……还好奇为何没人接话。

  辟寒台一阵死寂,察觉到乌令禅说完了,众人脸色微微扭曲了下,连一向算无遗策的江争流也面露错愕。

  荀谒眉梢一扬,察觉到辟寒台早已开启的杀阵在缓慢消失,唇角一撇。

  这小少君蠢得要命,稀里糊涂被江争流他们推出来当刀使,本来以为说不上几句就会被这头顶的杀阵给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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