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樾很满意楸吾在大会上的表现,以及众人对楸吾的评价,说:这才是你应有的位置啊,小楸。
楸吾很多次都差点没按捺住,想要一剑结果了连樾,然后在连起阳找上门前直接自刎。
但这样做代价太大,楸吾惜命,他不光想要连家父子的命,还想要那些与连樾一样,欺辱他、嘲讽他、作践他的人的命。
如果这些人都被屠个干净,那么楸吾的师门也不会平添祸事,楸吾还能度过普通但幸福的一生。
可现在楸吾除了忍耐,还是只能忍耐。
每年连樾都会过生辰,自从他认为楸吾被连起阳“接纳”后,每年生辰都会带楸吾去他母亲坟前祭拜,旁若无人地跟他母亲说起他这一年来的进步,哪怕四十岁、五十岁,甚至一百岁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楸吾不过生辰,他只记得自己大概的年纪,因着连樾过生辰,他便拿连樾作时间流逝的参照物,虽然他屡次想让连樾过不了生辰,但不得不羡慕连樾的家庭背景。
哪怕连起阳不是个东西,他对连樾真没有错处可挑,平时的照料不用细说,修行上的指引更不必细讲,单是道侣离世多年不续契,只宠爱连樾这一个孩子,在修仙界也算是极少数负责任的父亲。
难怪连樾活到百岁的年纪,还能在母亲坟前自如地撒娇,仿佛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世间的事怎么如此不公平,连樾什么都不缺,上苍却还担心他有什么不够,楸吾什么都缺,上苍却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对他苦难的无视,睁一只眼是看他还有哪点不够倒霉,再给他施加一些磨难。
你也不用看得那么悲观。桑羽吊儿郎当地劝慰楸吾,这世道不管修士还是凡人,能多活一天便是幸运。
你的意思是,我得感谢上苍,苦心留了我这条命继续遭罪?楸吾冷笑着反问。
你主要得感谢你自己,拼了命活下来,你不是说想要报仇吗?桑羽苦着脸,帮楸吾分担他吞噬不完的魔物内丹,如此桑羽也在修为没有太大长进的前提下,保住了年轻的面容和身体。
这时候正是深夜,连樾被连起阳叫走,楸吾便翻墙越瓦,来到了桑羽的茅草屋门前。
二人爬上屋顶赏月,桑羽还搜罗出一瓶清酒,用来佐那些难吞的内丹。
楸吾陪着喝两口,借着酒劲发了一通牢骚,又被桑羽按了回去。
天上的月亮怎么老缺一块,楸吾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抬头看一看,他抱怨不成命运,又开始刁难无辜的明月。
桑羽听了直乐,差点没从茅草屋顶上滚下去,他应和着楸吾说:就是就是,怎么轮到我们赏月就缺一块。
楸吾闹腾了一阵,没意思,把酒盅放下,歪歪地躺倒,便听桑羽问道:我其实一直想不太明白,师弟,你这‘楸’字听起来也不像是姓氏。
不是姓氏,随口取的。楸吾含含糊糊地回答。
但楸树不太吉利啊,在人间是做棺材用的。桑羽装模作样地掐着手指,不过梧字还行,梧桐的梧,凤凰常栖于梧桐。
那我把梧字改了吧。楸吾说,我原先也不是这个梧。
嘿,你这人,我也没让你改这个啊。桑羽没想到他这么不听人话。
你也知道我够倒霉,太吉利的名字,跟我犯冲。楸吾说着,彻底瘫在茅草上不省人事。
*
楸吾艰难地筑基后,连樾终于带他去见识了这套邪术的另一半功法,即是吸收同属或益属的金丹期及以上灵根。
他们是木灵根,同属自然是木灵根,而益属则是水灵根,吸收一个益属的灵根相当于吸收三个同属,吸收一个元婴期的灵根则相当于吸收百个金丹期,连起阳从金丹突破到元婴,杀了百位金丹期修士。
这世间的元婴及元婴以上的修士太少,且有一定剖灵根的风险,所以父亲和我更关注同属和益属的金丹期修士。连樾侃侃道来,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父亲的天赋不及我,但又想短期内修成元婴,所以我们捕获到的金丹修士,都给了父亲作为破境的辅助材料。
倒是辛苦我只能自己依靠魔族内丹,慢慢修炼到金丹期,但过段时间,父亲送来一批新的金丹修士,我便可以跨过元婴期,达到分神期了。
连樾向楸吾介绍功法时,言辞诚恳中带着理所应当的欣喜,神情像是跟他母亲告知每年成长事迹般寻常且自然。
楸吾强忍着将心肺都呕出来的恶心感,挤出一丝笑容:师兄肯定值得最好的。
小楸,我还以为,你想说让我分些金丹给你呢。连樾眯着眼睛打量楸吾。
楸吾忙忙颔首:金丹来之不易,楸梧怎敢妄想?
你不用那么紧张。连樾拍拍他的肩膀,你跟了我,自然也有你的份额,只不过不是现在。
楸吾自然能摆正位置:现在师兄破境要紧,若有什么楸梧能做的,还请师兄吩咐。
连樾却面露惋惜:我要去闭关了,估计要好多年呢,小楸,父亲说不让你跟着我。
也就是说,楸吾将长期失去他明面上的保护伞,连起阳动动小指头就能把他弄死。
楸吾掐着自己的虎口,强行保持清醒,但面色惨白到底没遮掩住。
连樾看他这狼狈样,一下子就笑开了:你不用太想我,小楸,最多五十年,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这修仙界的时间计量,果然跟人间相差很大。
别说五十年,连樾闭关五个时辰后,楸吾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
若是我能长伴师兄左右就好了。楸吾蹙眉喃喃,眼眶很快红了,做了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连樾伸手抚去他眼角的泪花,还算有良心地说:你实在想我,那便去我母亲坟前,替我扫墓吧。我跟父亲说了,你给母亲扫墓,我才能放心闭关。
谢天谢地,谢谢素未谋面的掌门夫人,楸吾浅浅地松了口气,但戏还要接着演:可是我实在想你怎么办?
你怎么跟凡间小姑娘似的,要我给你个信物睹物思人啊?连樾笑着调侃。
说起来,连樾还真没给楸吾什么信物,除了刚开始一批吃掉的魔族内丹,后面连魔族内丹都是楸吾自己猎来的,更别说什么剑器法宝、灵丹妙药。
但这次,可能是连樾良心发现,寻思着五十年着实太长,摸摸索索地拿出一块玉牌:罢了,就给你个小玩意儿,这玉牌没什么作用,只是融了一滴我的血,你可以把它带到身边,感受我的气息。
幸好楸吾还死命掐着虎口,不然真在连樾面前背过气去,又得让连樾误会他有多么深重的感情,面上挤出的笑容都显僵硬,双手颤抖且虔诚地接过玉牌:师兄,我会好好珍藏的。
玉是蓝玉,看水头还不错,可惜楸吾不知道修仙界的当铺搁哪儿,不然用这玩意儿换几斤灵花灵果。
你别寻思灵花灵果了,吞噬魔丹后,那玩意儿对我们的修为毫无帮助。桑羽打断楸吾的美好畅想。
连樾闭关后,楸吾干脆就搬到了掌门夫人墓旁的小屋,专心致志地做他的守墓人,桑羽时不时来看他。
摩挲了这单单刻着“连”字的玉牌许久,桑羽说:这蓝玉里面的红色裂纹不太对。
听连樾说,那是他的一滴血。楸吾想想这说辞,就又不自觉地犯恶心。
连樾的血啊……桑羽把那玉牌对着光又看了看,师弟,我有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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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泓:隐隐感觉我要出场了。
楸吾:这点儿破事终于要结束了。
第123章
桑羽说,天一宗后山的禁忌法阵,被布在一座塔下,而要进入那座塔,需要连家人的血。
前掌门也姓连,按辈分讲是连樾的叔父,他被连起阳杀害于禁忌塔内,死因被连起阳伪造成了出关例行检查法阵符纹、意外遭法阵反噬的假象。
我当时‘运气’不错,跟着他们混进了塔内,本来是打算看两眼禁忌法阵的符纹,谁能想到亲眼目睹连起阳屠杀他胞弟的过程。桑羽说起此事,仍然唉声叹气。
楸吾狐疑问道:他们都是金丹期修士,你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隐蔽气息的?
一点自创符箓的灵活运用罢了。桑羽又卖关子,他摇晃着那块玉牌问,你想去那座塔里看看吗?我是准备再去一次,里面的符纹很有意思,上次情况紧急,我都没看完全。
楸吾着实理解不了此人的想法:我听说连樾的生母是真的被法阵吞噬而死,你也说禁地有气息折损寿命,为何要为看一眼符纹而冒这么大风险?
为活着找点乐子嘛。桑羽说,你被安排到这个偏僻地方守墓,难道不感觉无聊吗?
我可求你了,我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份清闲差事,不用拼死拼活。楸吾再三拒绝,趁机把那块蓝玉牌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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