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听着也一笑：“倒是很少听你说从前的事情。”
“过了这么多年了，大多事都忘了。”薛妄柳垂着眼回忆从前，“毕竟我也只在他们身边过了十几年，如今都八百多岁了，哪里还记得那么清楚。”
他转头看着了了挑了挑眉：“要是当初我家不曾出事，我这辈子就是个普通的凡人，顶多活到八十就蹬腿，哪里能像现在一样，同你坐在这里喝茶观雪。”
“你说，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了了闻言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道：“我宁愿你没有遇见过这些祸事，人生顺遂富贵闲人一生也无不好。”
他转动着指间的佛珠，笑着温声道：“倘若你富贵闲散身居凡间，有朝一日兴许我还能上你家化缘去，讨个屋檐暂住一宿，有个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可不能同我睡一个被窝里。”薛妄柳靠着他的肩膀，微微仰头看他：“你可想好了。”
了了笑了一声：“那贫僧只能厚着脸皮多化几次缘，上贵府多住几宿了。”
“胡说八道，小心菩萨晚上托梦骂你。”薛妄柳笑骂一声，想了想倘若真是这样，自己和了了若当真有缘，那便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了了见他沉默下来，也不出声打扰，只是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安安静静靠在一处，等听到薛妄柳突然笑了一声，才轻声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在想今天晚上做些什么。”
薛妄柳捏了捏了了的手，冲他暧昧一笑，了了顿时心中一跳默念两声罪过，低声道：“还是白日，你收敛些。”
“不收敛的好像从来也不是我。”薛妄柳盯着他看了一阵，轻声道：“法师，我有个问题问你。”
了了知他要作怪，但依旧好脾气道：“你尽管问便是。”
“除我以外，你可碰过别的人？”薛妄柳握着他的手晃了晃，“不是说那种碰，就是像现在你我这样，手拉手肩并肩的。”
了了摇头：“没有。”
他原以为薛妄柳会因为自己的回答高兴，却没想到他竟然一脸惊讶道：“真的假的？那你不是孤寡两千多年？”
了了：……
他垂眼看向薛妄柳：“那你呢？”
“自然是没有的。”薛妄柳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立刻挂起笑道：“就同你这么亲近，旁的人连我衣服都摸不到。”
“之前你说过娄闲云曾想求娶你。”了了轻声道。
薛妄柳嗤笑一声：“脱了裤子估计他得吓得屁滚尿流。”
了了却道：“我看未必。”
他搂着薛妄柳的手紧了紧，垂眼想了想道：“不过他也不重要了，妙音楼受此重创，宫商角徵羽只剩两人，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薛妄柳看着了了，生怕这位尊者佛修失格，开口来一句天凉娄破，那……
他想着一顿，突然反应过来，那倒像是念殊会说出来的话。
“今天晚上要同弟子们一同吃团年饭，我们两个老的在他们放不开，稍微坐坐我们就回来。”薛妄柳摩挲着他的手，“等到十三十四的时候，我们就下山看花灯去。”
了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我在江南那里还有一处宅子，或者我们早些出门，去那里看花灯再住上一段时间。”薛妄柳轻声说着，“华寒宗太冷了，到处都是雪，人也少，待着太无聊了。”
了了只道：“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必问我，你决定就好。”
“那还是要选个你也喜欢的地方。”薛妄柳看着他，“那里寺庙也不少，到时候我陪你去逛逛？但是你也要陪我去逛集市去。”
“阿弥陀佛。”了了有些无奈道：“便是你不陪我去庙里，我也要陪你去逛集市的，何必多此一问呢？”
薛妄柳却道：“我就要问。”
了了看着他沉默一阵，见他也盯着自己不眨眼，便捏了捏他的肩膀，轻声道：“我知道了，我陪你去逛集市。”
薛妄柳这才满意。
两个人在檐下坐了一会，又回了屋里看了会书，等到外面天黑下来，乌笑月便牵着玥玥过来请薛妄柳和了了过去。
新年要穿新衣，乌笑月本想将自己小时候穿过的衣服让玥玥穿，薛妄柳却不同意，亲自带着玥玥下山去做了两套新衣服。
如今薛妄柳脸上的血疤不见，玥玥也愿意亲近他，脖子上挂着一个黄金如意锁朝着薛妄柳跑过去，结果脚下一绊还是了了一把扶住才没有让她摔在地上。
“姑姑。”笑月冲着薛妄柳一笑，“都准备好了。”
薛妄柳应了一声，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抽出一个红纸封来放到玥玥手里，这才起身跟着笑月到了大殿里。
同往年一样，整个宗门的人穿着新衣坐在一起吃饭，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薛妄柳到了就直接开吃。
薛妄柳转头看着一旁正在喝酒的徐吉庆，见他一口酒叹一声气，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我从前梵州的那些学生了。”徐吉庆满脸忧愁，“我原本觉得他们不够聪颖，但见了你这一山头的弟子，才知道人应该学会知足。”
薛妄柳笑了一声：“你要说他们蠢就直说。”
“也不是蠢，就是没有那个读书的心。”徐吉庆连连咂嘴，叹气道：“你知道吗？我今日本来去找你家老三，正好遇着他给笑月仙姑那小弟子讲午睡故事，你猜猜我听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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