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妄柳心头一跳：“你听到凌霜说什么了？”
总不会是说些从前他一手捏爆老虎头这种少儿不宜的血腥往事吧？
“他在跟那小妮子说齐桓公的故事。”徐吉庆眼神放空道。
薛妄柳放下心来，了了在一旁点了点头，轻声问：“阿弥陀佛，齐桓公的故事难道有什么不妥？”
“齐桓公的故事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妥。”徐吉庆脸上的表情更加麻木，“但是你家老三一口一个齐恒公，从头到尾就没有说对过。我不知道你们家小孩睡不睡得着，反正我听了我是睡不着。”
了了：……
薛妄柳：……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薛妄柳又气又恼，一眼朝着老三扫过去，就见他正同一边的弟子划拳喝酒，笑得一脸灿烂心里更火大。
了了在旁边拍拍的手：“算了算了，大过年的，有什么事情过年了再说。”
“我算是看透了，教书这种事有时候还是要做出改变。”徐吉庆长叹一声，连连道了好几句因材施教因材施教。
薛妄柳无言以对，只能端着酒杯同他碰了一下：“辛苦你了。”
“不辛苦，过两天我师尊过来看我，你安排个房间。”徐吉庆同他碰了碰杯，“还给你带了些炼鬼宗的吃食。”
薛妄柳一笑：“费心了。”
他同了了又坐了一坐，吃了点素菜饺子，跟丁红挨在一起又吃了两只烤乳鸽，这才起身带着了了离开，把剩下的时间留给年轻人们好好放松一下。
两个人并肩走在华寒宗清扫过的石板路上，了了提着一盏灯，光照在薛妄柳今日穿着的宝蓝色金线绣花的袍子上，将上面缝绣着的宝石珍珠照得一闪一闪。
小雪飘着，两个人也不曾打伞，只是靠在一处，安静听着雪落的声音，就这样不说话走着，也很好。
等回了院子，薛妄柳将灯点燃，转头看着了了一笑，伸伸手拍去他脑袋上眉毛上的落雪。而了了也伸手拍了拍他。
两个互相将对方身上的落雪拍落，了了的手却流连在薛妄柳的下巴脸侧，将他耳朵上垂着的红宝耳坠撩动。
“怎么了？”薛妄柳问。
了了放下手看着他的脸轻声道：“你今天晚上很好看。”
他本来想用漂亮，却又觉得这个词不太适合。
“是吗？”薛妄柳眉头一挑，看着他笑了一声：“这似乎是你第一次夸我好看？”
了了一顿，回想了一下，轻声道：“从前只在心里夸，不曾说出来过。”
“从前是什么时候？”薛妄柳故意问。
了了轻声道：“自然是还是念殊的时候。”
“我金丹结成，眼睛第一次见光之时看见了你，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好看。如今想来，你应当是此世间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说这话的人脸不红心不跳，倒是薛妄柳听着有些不好意思。
“徐吉庆有一幅珍藏的张二娘画像，那时候在梵州他常常喝多了酒便对着那画像吟诗作赋，有时候还会掉两滴眼泪。”了了道。
薛妄柳一怔，便听见了了继续道：“那时候他常常念那句乐府诗，念完却又说不对不对，那时我只觉得他奇怪，如今想来倒也理解。”
“念的是什么？”薛妄柳问。
了了顿了顿，轻声道：“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那又有什么不对？”薛妄柳问。
了了只道：“人不对，情景不对，只有思念是对的。”
薛妄柳想了想，突然笑着摆手道：“算了，大过年的好时候，别提这种事，叫人想得伤心。”
他拉着了了往床边走，抬手一挥将房门关上，只轻声道：“小师父，你还是想着同我好好守岁吧。”
层层床帐放下，薛妄柳的蓝色法袍落在了地上。
第141章 番外四
人生之中，人总要搬家几次。等到奉玉元婴大典过后，薛妄柳从华寒宗搬到了江南的宅子里，一墙之隔的园林曾经是他外祖的家，是他娘长大的地方。
不过已经过了八百年，园子不知道被推倒重新建过多少次，主人也换了一任又一任，只是地方还在而已。
当初了了随着薛妄柳来时，还以为他会将这个园子也买下来，心里正在想如何规劝才好。但薛妄柳站园林的墙边，听了会里面的声音，便摇头看着了了笑道：“你看人家一大家好热闹，当年我外祖家比这还热闹。”
那一瞬间，了了看着他，心里已经变了想法。
若是能让薛妄柳找回些幼时的热闹，叫他高兴，一座园林而已，买了又如何？
但是薛妄柳却不愿意打扰别人一家和美，只雇了人将旁边的院落打扫干净，添置上时兴的家具摆件，便同了了住了进去。
两个人只用傀儡仆人做事，没有请外人，整个院子里就他们两个人，丁红有时候会过来住上一段时间，但休息好了又会走。
按照百兽灵录上的说法，它这是在找能让它快些修炼的东西。
薛妄柳每次都说要同他一起去，但都被丁红拒绝。金发红疤的仙鹤道人摇摇头，有些烦恼道：“我也想让你陪我去，但是有些地方人进不去，只有灵兽才能进去，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纵使薛妄柳再不放心，但每次丁红回来时候修为都会上升一段，久而久之，他也说不出什么担忧的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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