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会要我死。” 温旻漠视他的乞求,说:“我若不去证明自己的清白,才是真的死路一条。小唐,你今日来对我说这些,我很感激,但有些话,我必须要问清。”
“......只有一个问题。”温旻道。
唐录知道时候到了,仰着面。这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唐录却有种被剥光了审判的错觉。
“武释出事的那天,你在哪里?”
唐录没有料到温旻会问得这么直截了当,他原本有满肚子的悔过,可是到了这里,一句话都吐不出。
他只能用最拙劣的语气说:“......我是郑阁老的人。”
太多事情,总是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明晰了。这片刻应该是他们最后的对望,唐录张皇地逃开视线,两手垂下,等候着发落。
马蹄声又响起了,温旻的声音始终淡然:“走吧,想去哪里都随你的意。”
唐录惶惑地抬起头,却只追逐到温旻寂寥的背影。
他的牙齿打着颤,不由自主向前追了一步,“去洛汲的祖宅?”
马蹄声顿了一下,没有回音。
洛汲祖宅与京城相隔不远,锦衣卫骑着快马,隔天天亮便到了地方。
洛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后来家道中落,也没有卖掉祖产。这间宅子是五进的大院落,亭台荷池一应俱全,前后相隔数百步,江抚带的锦衣卫到达时已经摸清了构造,两拨人正在做着交接。
温旻下了马,果然没有见到江抚。
如今局势非比寻常,温旻被怀疑是郑党的残余,他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监视。他站在这间宅院的大门前,果不其然感受到几缕不怀好意的视线。温旻为李庚的态度感到心寒,但这同时也是个警示,是告诉他曾经为郑士谋做的事并不是密不透风的,他为了自己的这份寡断付出了代价。
黄昏时锦衣卫才开始查抄洛汲的祖宅。祖宅的下人早就跑得精光,空荡荡的宅子里到处都是锦衣卫,没有人引路,浩浩荡荡一群人掘地三尺,挖通了地下密室的入ko。密室大门被粗暴地轰开,地下铺的金砖闪伤了他们的眼。
偌大的密室,所有的器具都是纯金打造。
饶是抄家抄到纯熟的锦衣卫也屏住了呼吸,他们陆续踩进去,如入云端。
金子,金子,全部都是金子。
洛汲在地方为官十多年,名下的财产竟可与商贾巨富一争高下,这坐实了他参与漕粮倒卖的罪名。锦衣卫点燃数百火把,把洛汲祖宅围成铁桶,将内外搜了个彻底。除去黄金,抄出来的珍宝竟装满了六大ko箱子,另外还有书据两大箱,锦衣卫将八ko箱子连夜装上马车,一路疾驰送回京城。
这一趟外出公干,温旻带上了孙修。武释走后,温旻有意提携他。他是个侦查的好手,八ko箱子送走后,他留在宅院内继续查探。
宅子内能搜出来的东西已经涓滴刮尽,但孙修来回在人群里穿梭,片刻手里又多了不少零碎的纸头。
“带字的。”孙修交上来时讷讷道。
温旻挥手,示意他继续去搜。
处理好一切时,已经是丑时一刻。锦衣卫点燃火炬开始巡逻宅院,烈烈光焰照彻黑夜。不过他们人手毕竟有限,宅院又空寂,锦衣卫从东头巡逻到西头,在大门前列了队,随时准备返程。
手下的锦衣卫牵来马匹,温旻却没打算上马。
“你们在此处留守,”温旻吩咐,“若有急事,发烟信为号。”
长官的事,下面人不敢过问,只是奉行地点头。
温旻嘱咐过一些杂事,佩起了常用的刀,径直走入暗处。
这夜云厚,四下里照不到月光,黑黢黢的屋宇连成曲折的一道脊。这里是宅院后宅的所在之处,向下是一片石级,直延伸去密密的林子。
温旻远望着前头闪烁的火光,估摸着已经离开很远,于是停在某处,刚擦亮火折,骤地响起扳机叩拉的轻响,一只弩箭直至向他面门劲射而来。
“藏头露尾,”锵的一声,温旻拔刀斩落那支弩箭,“江同知现身吧。”
“我还道指挥使不愿赴约。”江抚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窘迫,扔掉弩机,一手按上刀鞘,“可惜天色太暗,方才没能杀了你!”话音才落,刀光哗地出鞘,江抚一脚蹬上石级边拴马的石柱,高跃起来,刀锋径直劈向温旻。
这是直取首级的一刀,江抚快,但是温旻更快,乍地白光翻动,风掠发梢时刃芒已经破空半尺。锵然刀鸣划破黑夜,刀光明如白雪,又似水珠跳溅,寒气逼人的杀人刀撞在一起,呲出骇人火星。
一时之间,叮叮撞声似跳珠击玉,在沉沉夜色中悍然铺展。
温旻的招式势如劈竹又绵密难挡,压得人喘不上气。江抚的一门心思全拿去钻营,疏于武学,在这攻势下堪堪以刀相抵,不过几个来回,下盘已有颓势,连连后退。
“江抚,”温旻骤然回撤,凌空翻上石阶高处,“我既已赴约,你还不践诺吗!”
“来啊,打赢我。”江抚刀势一紧,接连削劈过来:“赢了便告诉你!”
叮叮两声,温旻自上而下,严守门户,招式凝重如山,“我为何要答应。”
“呿,武释便是我杀的,死前是何等惨状,你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么多年交情,你和他情同手足,却不能为他报这个仇,窝囊啊!”江抚长刀撑地,风掩盖住了他仓皇的喘息声,但起伏的胸ko仍然暴露了他体力不支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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