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到底是没躲开。这一日的没躲开,之前几日的疏远也都没有了意义。
苏枕寄还因此发现了柳昔亭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习性。
他们此时待的房间像木匠的住处,这里放了许多精致的木雕,每一个都栩栩如生。苏枕寄差点没有管住自己的嘴,第二次惊叹出声。
他们在一起做的事情总是不太需要说话,这让苏枕寄觉得很舒服,毕竟自己无论是写字还是比划,都需要对方等上很久。苏枕寄不喜欢让别人等太久。
苏枕寄玩过飞刀,玩过袖箭,那双手无论从任何角度都能精准地射中目标,此时却拿一把小刻刀完全没有办法。柳昔亭就把刀从他的手里接过来,像变戏法一般,一块平平无奇的木头逐渐有了生气。
柳昔亭用袖子擦掉木雕上的木屑,苏枕寄想起自己用袖子给他擦馄饨摊的凳子的情景。苏枕寄专心地看着他,心里却想:他应该不需要我给他擦凳子。
柳昔亭拿着刻刀的时候心情似乎很好,和他说了一些话,这些话苏枕寄只需要倾听就足够了,没有必要作出回答。
苏枕寄记得最清楚的一句是:“我爹娘对我都很好,可是我总觉得离他们很远。”
过了两天吃过晚膳,苏和婉将正在收拾碗筷的苏枕寄叫过来,把他戴在脖子上的东西拽出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个东西?”
苏枕寄哦了一声,说:“这是柳哨。”
苏和婉斜了他一眼,说:“我知道这是什么,问你哪里来的,总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除了玩暗器,你那双手也不会别的了吧。”
苏枕寄立刻把柳哨抢了回来,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说:“不是我自己做的,柳公子送的。”
苏和婉立刻发出了一声疑问:“他给你,你就戴在脖子上了?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苏枕寄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有些答非所问:“他说我总迷路,有事情容易找不到他,所以给了我这个,他住的地方不远,可以听见柳哨的声音。”
苏和婉顿时笑了,自言自语了一句:“小小年纪,想法倒是不少。”
但是说笑归说笑,苏和婉又摆正了语气,说:“阿寄,我们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的,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苏枕寄沉默了片刻,才回过头看她,说:“我知道。”
“你知道,人家可不知道。”苏和婉意有所指,说,“离开后,往后都不会再见了,给他留些美好的回忆就够了,别的你给不了——柳公子对你很好,别让他知道你骗他。”
第十一章 骑马
苏和婉难得正经跟他说上几句话,但是这几句话说得都让苏枕寄莫名不太舒服,他只嗯了一声,就出了门。
这几天用过晚膳,柳昔亭总会来找他“说话”,苏枕寄远远就看见柳昔亭已经坐在石桌旁等他了,苏枕寄却突然有些心虚,踌躇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但是柳昔亭已经迎过来,高高兴兴地说:“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苏枕寄歪了歪头看他,就见他从背后拿出一个纸包,还未打开,苏枕寄就闻到了山楂的香味,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包红亮的山楂糖。
柳昔亭最近似乎心情都很好,跟他说起话也很欢快,多了许多孩子气的感觉,见他吃了又说:“上次看你爱吃,但是岛上没有山楂,正好前段时间管家让人出岛去外面店铺收账,就给你带了些,这个的味道和上次的比起来怎么样?”
不知道是因为山楂糖,还是因为柳昔亭,苏枕寄的心情也变得晴朗,终于把刚刚那些不快的情绪抛在了脑后,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很好吃。
但是今天的山楂糖他吃了两颗就有点难以下咽了,他们像往常一样钻进书房以笔代口,苏枕寄时不时看他一眼,总觉得良心难安,很想把真相都告诉他,但是他想起苏和婉的话,下笔时只写了:“我们很快就要走了。”
苏枕寄不知道柳昔亭听到真相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副表情——他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嘴唇逐渐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线,很久才动笔:“你们要去哪里?”
苏枕寄写:“我不知道。”
柳昔亭的脊背都没有刚刚那么挺拔了,整个人有些萎靡,他写道:“你走了,就没有人可以陪我玩了。”
有些话如果要从嘴里说出来,柳昔亭一定是说不出来的,但是如今可以用纸笔来传达,他似乎也比往日更像个孩子一些。
苏枕寄很想告诉他,自己甚至连姑娘家的外表都是骗他的。但是他挣扎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担心自己贸然的坦白会把他们拉入危险的境地。于是他用毛笔戳了好半天自己的下巴,才莫名其妙地写了一句:“我是不能嫁给你的。”
这句话写完他自己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柳昔亭却从耳朵到脖子都红透了,整个人像是要从头顶冒出煮沸的白烟。
柳昔亭觉得应该辩解一下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好歹挽回一下颜面,让场面不至于这么难看,但是他甚至都没有动笔,脱口而出:“为什么?”
苏枕寄仍然是刚刚那副一脸为难的表情,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么伤人的心,他想了半天托辞,突然摸到自己脸颊上的那道假疤痕,于是写下:“我脸上有疤,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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