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裴不同的陪同下在明州里转了一遍,金富轼才察觉到这股陌生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上一次来明州,金富轼觉得明州和高丽的港口城市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死气沉沉,百姓满是菜色的脸上也一样都写满了木然,身边这位斐不同的眼中更是隐藏着一丝绝望和不甘。
而这一次来,明州还是明州,明州的百姓却已经变了——脸上的菜色依旧还是菜色,然而木然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隐藏在斐不同眼中的那一丝绝望和不甘也都消失不见,似乎整座明州城的所有人都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想着想着,金富轼的脑中忽然冒出来两个字。
盛唐!
越想越心惊,金富轼说起话来便比去年的时候要客气了许多:“一别经年,金某依旧碌碌,斐相公风采却更胜往昔,实在令人羡慕得紧。”
斐不同却笑道:“金司空过奖了,本官才是经年碌碌,整日埋首案牍,又如何比得金相公风采。”
下官!下官!去年你明明自称为下官的!今年怎么就成了本官!你一个小小的市舶司芝麻官,难道还想跟本官这个高丽平章事、司空平级不成!
若是换成赵桓在此,一定会觉得金富轼心中疯狂咆哮,脸上却满是笑容甚至“笑”到眼角扭曲的样子,简直像极了那些网络上重拳出击,现实中唯唯诺诺的键盘手。
但是斐不同却没有觉得不对劲。
报纸上不是说了么,官家承天受命为天子,身为天子之民,随便哪个大宋百姓都比这些蛮子的国主尊贵——自己堂堂一个六品的市舶司官员,放在大宋也不能算是个小官,怎么着不都比他这个高丽平章事加司空要高贵得多!
不服气?不服气你把金国按在地上摩擦一遍啊!
伸手向前一引,斐不同又接着说道:“本官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金司空的住处,请。”
金富轼微微点了点头,应道:“请。”
一边随着斐不同向前走,金富轼又一边问道:“你我也算相交日久,若本官进京面圣,却不知斐相公可有所教我?”
斐不同没有立即回答,直到两人快到驿馆之时才忽然开口道:“自明州一路进京,路上有三种人惹不得。”
金富轼顿住脚步,问道:“哪三种?”
斐不同道:“其一么,便是这乡间地头的百姓。这些人都被当今官家惯坏了。
这其二么,便是社学的先生和教头。若是跟他们碰了个对面,他们不对金相公行礼,金相公也不要放在心上,因为他们除了官家,见到当朝太宰也不需主动行礼。
至于其三,便是当今官家。”
被斐不同这么一说,金富轼顿时懵住了:“贵国官家只排第三?乡间百姓和教书的先生又何德何能,敢排在官家之前?”
沉默了半晌,斐不同才开口道:“民间百姓向来喜欢编排官家,什么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的说法层出不穷,官家也不在意,任由百姓编排。”
金富轼道:“贵国官家的脾气倒是极好的。”
斐不同又接着说道:“官家说大宋之未来,全在大宋之少年,而少年之未来则在师者。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故而,官家特许学校的先生们见官不拜。”
可是斐不同越说,金富轼就越懵逼:“听斐相公如此说法,足见贵国官家仁爱,却又如何……”
斐不同又一次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金相公到汴京城外,会见到一座巨大的京观,到时候可不要讶异。”
“京观?”
“京观。官家令人以金兵筑之。”
第一百九十四章 恨不能生中国!
当金富轼到达汴京城外的时候,时间已经是靖康二年的三月,乍起的微风舞动了柳枝,又吹落几朵桃花,正是一片好春光。就连汴京城外那座巨大无比的京观,也成了春色的一部分。
许是汴京城的百姓们见识得多了,又或是都忙于生计,以致于当金富轼站在那座巨大无比的京观前倒吸冷气的时候,偌大的京观之前只有金富轼和高丽副使朴成性以及几个随从。
转着京观转了几个圈子后,朴成性忽然酸溜溜的道:“这样儿的京观,高丽也曾有过。”
说完之后,朴成性又补充道:“拿隋朝人建的。”
“啪!”
金富轼却猛的一耳光抽向了朴成性,喝斥道:“你若是想死,便自己一个人随便找个地方去死,休要连累别人!”
气咻咻的向城门的方向走了两步,金富轼忽然又想起来什么,扭头对着朴成性喝道:“从现在开始,你一个字都不许说,要不然,本官就先杀了你!”
朴成性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从金富轼那意欲择人而噬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是真敢杀了自己,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待到了驿馆的酒楼之后,阴沉着脸的金富轼带着朴成性一起寻了张桌子坐下,吩咐小二随便整治几个酒菜之后便竖起了耳朵。
然而金富轼并没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旁边桌子上两个书生的对话却引起了金富轼的注意。
其中一个书生道:“听说滦州边市快要开了,李兄不去走一遭?”
另一个被称为李兄的书生却道:“去边市干什么?真正赚钱的买卖肯定要把持在朝廷手里,难道咱们还能插得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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