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为战的士兵,不论迎敌还是逃窜,对有组织小队扑杀的敌军来说都是杯水车薪。
城内的百姓还没从大军溃逃的局面里回过神来,真正的厄运便已降临在他们头上。
骑马的贵族率先逃跑,剩下无组织的溃军与城内不敢参战的流氓汇合,没人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只知道很快城镇四处浓烟滚滚,到处都在抢劫杀人。
战争的吊诡就发生在这,他们一直未能谋面的明军,第一次竟是以救世主的面貌出现在他们眼前。
封锁街道占据要害与城镇所有超过二层的屋顶,进军途中果断、毫不留情地处死施暴者;
一个个由全副武装士兵组成的小队挨家挨户进行搜查,把所有男丁像推搡小鸡一般揪出来;
没有人能逃跑,那些来不及离开的溃军与流氓,明明一个街道藏了数十人,却躲避在不同的屋子里,最终只需要一个小队不过十几个人就能搜查完整条街道。
在最开始,还有溃兵从屋子里提着剑冲出来,那些黑甲士兵刚把刀抽出一半,对街屋顶上站着的火枪手就已在枪口喷出的硝烟里夺取他所有战斗能力。
人们被人送到屋顶上的瘸腿爱尔兰人拄着火枪,高声呼喊着战争已经结束,放下兵器去救火,官府登记分给田地。
后来就没人反抗了,越来越多的人从屋子里出来,直到有个小孩撞开木门冲出来,铆足了力气把马掌朝街道尽头有步兵列队护送的骑马身影丢过去。
蹄铁砸落街道,打着火花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让整支将军卫队停驻。
马背上的赵灿环顾左右,那些半掩着的屋门后,露出一张张妇人担忧惊惧的脸,却没人敢与他对视,除了那个小孩的母亲,没人敢走出屋门。
他看得出来,惊魂未定的百姓早已厌倦这种生活。
卫兵端起鸟铳,上杉卫的足轻更为紧张,握着穗枪环环逼近,被赵灿喝止。
顺天安民义军的将军、刘汝国的武师好友赵灿翻身下马,带着友善的笑走近前去,他说:“没事。”
“没事,娃儿看我骑马,把我当成贵族了。”
“孩子,以后不打仗了,去学堂。”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启发
曼彻斯特的男人被人从屋子里推出来,每个人心头都有不好的预感。
当几个试图反抗的人被射翻再地,人们带着手无寸铁的恐惧被士兵推搡着向城内的教堂广场集结。
在路上,他们有些人被士兵带着去灭火;有些人则被士兵带着救人。
人群被有序地管理且疏散开,确保同一时间,教堂大门前的广场上只有二三百人。
广场周围持火枪、腰刀与长矛的士兵旌旗阵阵,那些经历厮杀后的阴暗面孔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每个人都在心底担忧着,这些士兵会不会突然把他们杀死。
五十多万亿个细胞组合在一起,有些成为大脑、有些成为心脏、还有些手和脚、皮肤与骨组织,当它们是一个整体、各司其职,就能构成更加伟大的人。
但同样五十多万亿个细胞不是整体,只是一坨无意识的肉块,什么都做不了。
漫长的等待让人群变得骚乱,他们对今后的际遇感到担忧与害怕——发生在曼彻斯特的这一切太反常了。
这是个什么时代的什么地方?
但丁的《神曲》希望推动道德治国作为基本原则、马丁路德《九十五条纲领》以学术辩论为出发点驳斥教廷的错误……人们都希望关注的视野回到人的本身,但这只是回到统治者身上,哪里有百姓的事。
在这个瘟疫流行、气候转冷、粮食歉收、战乱频发的时代,掠夺就好比部队获胜后的庆功宴,是常态。
不要说国家组织形态更为低级、更加穷困的欧罗巴海外岛夷,就是在大明和西班牙,这两个富有、强大的国家,经常欠饷的部队,士兵依然会把掠夺视为正常。
人类素来残忍,残忍在于对待世间万物,也在于对待人类自己。
人类仁慈,只因为仁慈对人有益。
更严谨的组织、更严格的军法有助于部队有更高的战斗力,能以更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但想得到这样的结果,需要给士兵更高的待遇。
如果放弃掠夺,就只能拥有更高级的掠夺形式。
谁还不希望在道德上更加崇高呢?但道德比起生存不值一提,除非已经满足对生存的需求。
就算是海盗拥有花不完的钱,也会鄙夷别的海盗,甚至没准穿上新衣服还会给自己当最大的海盗立个牌坊呢。
而现在这支部队在破城后无丝毫掠夺意识,仅仅为追捕人而行动,哪怕在屋子里看到财货都不动心,现在又把人都捉到这来——这并不能让百姓安心,反而令他们更加紧张。
他们是不是……想屠城?
带着这种恐惧,在沉默中骚动的人群直至以孟信为首的哨兵列队而来,才稍微镇定,每个人用惊慌的眼神盯着这些全副武装的新来者,看着他们把刀铳放下,搬来了……桌子?
那桌子看起来好像不是用来杀人的。
一张桌子前坐俩人,孟信一招手,士兵就推搡着百姓青壮往前走。
“看你样子像是以前给贵族当过兵啊,别给他们当兵了,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来,把你叫什么、家里几口人、房子在哪,都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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