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同流合污的上界监官刘佐,已经亏负市易钱十八万缗,乞籍本家日入屋租偿官,限二年为期。状纸已经送到开封府衙,我是接,还是不接?!”
“京中几十户酒坊,他们的状纸已经递送到了开封府,说市易司以次充好,煎迫良民。这状纸,我接,还是不接?!”
“如今开封府大牢里边,关满了市易司送来的欠户!这些人,我还要关多久?!”
“举子仓,慈济院,眼看要用不上成药。我是管,还是不管?!”
“我找市易司要夏汛准备的物资,钱本,如今已拖了一月,不见回复!真要淹了开封城,这罪过,算他吕嘉问的,还是算我苏油的?!”
“你们还好意思跟我生气?还好意思骂我狂悖?生气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把开封府搞成现在这样,不知道陛下知道酒榷即将出现大缺口,孤童寡妪用不起慈善药后,他会不会大发雷霆?!”
王安国有些吓着了,拉着苏油坐下来:“明润,有话好说,你说这些都是真的?”
苏油说道:“这些东西,有些是我在外面跑腿得来的,有些来自四通商号,还有一些来自皇宋银行。如今统计之法得行,很多东西拉出报表就一目了然,藏不住的。”
王安石长出了一口气,重新拿起报告,翻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没个完,剩下众人面面相觑,苏油也傻了,这到底是留饭不留饭啊?就这么干坐着?
看情形是没用留饭的意思,眼见天色变暗,苏油只好拱手打断:“呃,相公,要不你先慢慢看着?薇儿还等我回家……”
王安石也不跟他客套,认真说道:“明润,这东西先放在这里,我连夜细读。你放心,接下来我会派人调查。如果属实,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苏油站起身来:“好,不过苏油就算再狂悖,也不敢欺君罔上。这东西……嗯,前期收集数据完成后,整理统计也需要时日,估计还有月余的功夫,相公可要抓紧。”
王安石点头,又把脑袋埋进册子里。
苏油与吕惠卿,王安国,王雱施礼告退。
走到门口,王安石突然叫道:“明润。”
苏油转身:“相公,还有事情?”
王安石说道:“司天监奏报,四月日当食朔,你履职之后,是不是还没去过司天监?”
我靠!苏油背心里顿时冒汗。
从来没有当日食是什么大事儿,司天监倒是留了两封贴子在府衙,结果自己压根没来得及打开看!
脸都吓白了,赶紧躬身:“多谢相公提醒,我明日一早就过去!”
苏油上马走了,吕惠卿叹了口气:“相公,你又何苦提醒他?”
王安石翻着册子,头也没抬:“他兼判司天监,不就该是他的职责吗?”
吕惠卿翻着白眼有些无语,好吧你们思想境界跟我不一样,你们都是君子,就我特么是小人!
……
次日早早起来,苏油摸着黑下床,亲了亲还在熟睡的扁罐。
石薇已经起来了,在墙边练习高难动作,倒立着,还能空出手跟他挥手,又指着扁罐,表示让他放心。
蹲下来亲了石薇一下,惹得石薇一笑之后,苏油悄悄走出房门。
张麒上来,侍候苏油盥洗,换上公服。
苏油问道:“天师到哪里了?”
张麒说道:“尚在应天。不过设备有很多已经到了。”
苏油点点头:“你家绿箬怎么都没见到过?”
张麒说道:“你就别管她了,她也过来,迷上了府里的钢琴,不过你散衙前她就回去了。”
绿箬在汴京名气极大,早就购置了自家的小院子,比可贞堂苏家宅子还清雅。
苏油收拾停当:“该见见的,她是不是顾忌身份?你跟她说没关系,当年我们土地庙里怼蜂窝煤的时候,还不是一样?”
张麒笑道:“早说过了,苏家不讲门第,不过她新妇害羞,不好意思见你。”
打开大门,门外已经有一队车马候着了,马车上挑着两个灯笼,一个上边写着“相府”二字,一个上边写着“王”字。
车帘掀起,正是王安石:“明润上车。”
苏油只好弃了马,上到车上。
见王安石神色有些委顿:“相公是一夜没睡?”
王安石叹了口气:“年纪大了,睡眠就少。”
苏油心想我信你才怪,嘴上却恭敬得很:“相公,国事蹒跚,但是也需劳逸结合。”
王安石挥挥手:“你的闻奏昨夜看了,明润,实在惶愧,难以安枕。”
“我自问此心敢昭日月,如果能让大宋国盛民强,即便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却又何妨?”
“当年君实责我,我的回答是度义而后动,而不见可悔。我——”
说完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下情绪:“别的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素知明润之能,可有对策?”
苏油看着王安石:“其实新法的立意,从一开始就走歪了。相公,你是在饮鸩止渴。”
王安石正要反驳,苏油拱手道:“相公,时间不多,希望这次你不要反驳,只听我说完。”
王安石点头:“我信明润,没有私心。”
苏油说道:“新法施行数年,虽然一直打着抑兼并,利民生的旗号,可除了充实国库外,对民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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