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娜与温义面对面，眼睛对眼睛，完全是一副谈判的架势：“温先生，川下组一直在关注你，非常钦佩你的所做作为。我们清楚你的能量和胆识以及温家帮不凡的战斗力，所以组织上派我来专门与阁下接洽。”
温义冷冷地说：“你的身份？”
冯娜说：“我是军统特务，后来是特高课的特务，再后来我加入川下组。仰仗他们的力量，才从特高课里脱身。现在我负责川下组南亚地区的活动。”
“真脱离日本特务机关啦？”温义突然拔出手枪，直指冯娜的额头。
冯娜面不改色，昂着脑袋说：“日本人的军事力量将被彻底摧毁，投降迫在眉睫，没必要与他们一起沉进太平洋。”
温义冷笑着：“日本军部的新口号是一亿玉碎，要美国人抗争到底。”
冯娜脸上出现了轻蔑的表情：“川下组不愿意陪葬。”
温义认为这话有道理，把手枪收起来：“川下组真能影响当局决策？”
“战前，川下组鼓动战争，因为战争可以为组织带来利益。事实上，川下组的确通过战争聚集了大量财富。如今川下组主张投降，如果日本投降了，倒霉的仅仅是军部的那几个废物。川下组可以继续生存，可以继续做生意。一亿玉碎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冯娜见温义满脸的不可理解，继续道：“哪个政府都能够脱离黑社会？或者他们本身就是黑社会。在远东，这个现象尤其如此。”
温义会心地笑了，蒋委员长就是靠上海黑社会夺权的，哥老会整体倒向共产党，贺龙就是哥老会的大老。日本与中国文化背景近似，川下组影响政府天完全可以理解。他嘿嘿笑着说：“日本玉碎不玉碎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做生意，不问政治。”
丝毫看不出冯娜与这个对手刚刚做过爱，她冷静异常：“政治这东西谁也躲不开。躲着他，他也会自己找上门。国民政府正在进行战争，为扩大税收才允许烟土行业存在。一旦胜利了，烟土行业必然会转入地下，到时候你们就成人人喊打的角色了。”
温义有点不耐烦：“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温家帮白年如一日专注于烟土行，川下组非常钦佩。你们在缅甸、印度、泰国以及西南地区拥有自己的销售网，你们在长江流域也有很强的人际关系，你们还与秘密机关有往来。所以我们希望双方合作，取长补短。”
温义摇着头：“我们自产自销，咱们之间没什么可合作的。”
冯娜把手探进怀里，拿出一个小包，扔了过来。“看看这个。”
温义接过小包，里面是白粉。他把白粉倒在桌子上，用手指仔细捻了捻，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以上好的烟土做原料，这个品质完全可以做出来。”
冯娜一笑：“劣质的烟土同样能做得出。如果说起化学工业，日本的研究能力是中国无法比拟的，你们温家帮同样不行。另外我们在全世界拥有五十万成员，网络遍及整个东亚、东南亚和拉丁美洲。与我们合作，市场互通有无，产品相互借鉴，有百利而无一害。”
“条件呢？”
“帮我们保住华北和东北的网络，我们让出一部分利润，提供新技术。”
温义哈哈笑了两声：“我有这本事吗？一旦日本人投降，华北的白粉馆肯定被没收。”
冯娜说：“你在军统里有人，你什么主意想不出来？换成你们的招牌就行了，有钱大家赚。”
温义不说话了，川下组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真有点害怕。
第七节
生意就是生意，没有任何意义。
理性上说温义当然清楚温家帮的黑社会性质，但他们和一般的黑社会不同。他们做烟土生意向来是明目张胆的，在这一点上他们与黑社会有本质区别。川下组是典型的黑社会，他们躲在日本的国家大厦后面篡取利益，如今又希望伙同温家帮，瓜分远东的毒品市场。按说黑社会的政治就是谁能帮着赢利，就与说合谋。日本黑社会也不例外，他们不希望随着军队的船一起沉下去。从这个意义上说，温义判断川下组一定会利用他们的影响，让日本尽快投降。现在的问题是一旦温家帮与他们合作，川下组会不会把温家帮吞并掉？如今他们的方案极有吸引力，日本本土、东北、华北以及菲律宾市场由川下组独占，温家帮在名义上统辖华北和东北市场。西南地区、印度以及中南半岛划归温家帮。长江流域由两家共同开辟，另外温家帮负责在云南等地征集烟土，川下组提供海洛因的成品，双方利润分成。从实力上来说，温家帮根本没能力控制长江流域，那是青帮的地盘，连国民政府都无法动摇他们的根基。冯娜解释说：“你们有军统的关系，咱们有上等白粉，到时候不怕青帮不听咱们的。”
温义摇着头说：“如果与日本人合作的消息传出去，国人怎么看我？温家帮的名誉就完了。”
冯娜说：“你们同英国人也合作，怎么就不能与日本人合作呢？另外，川下组在国内有不少成员，实际上你们用不着直接和日本打交道。”
温义突然掉转话题：“我温家帮的事，你们知道的也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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