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食完毕,朱元璋当众宣布:明年春天让皇太子去秦晋两处巡视,由冯
胜领兵护驾。
冯胜知此行干系重大,恐有疏失,奏请召郭忭为太子贴身护卫。朱元璋准奏,立即派出使臣,去北平召回郭忭。 却说郭忭在北平,颇得燕王朱棣信用,几乎到了言必听计必从的地步。燕王仿曹操待关羽的办法,五日一大宴,三日一小宴,上马封金,下马赐银,百般结其欢心,还挑了几个绝色美女赐给郭忭。于投壶、赛马之时,燕王又常常有意落后,一输千金,让郭忭成为大赢家。郭忭心中不安,问燕王何以这样优渥一个臣子。燕王笑着答说是礼贤下士。郭忭见燕王对道衍、天眼尊者与铁冠子张中并不这样礼遇,心中生疑,暗问三人个中原由,三人笑着回答说:“燕王爱汝文足安邦,武足定国,故示殊恩与你结腹心之好。”郭忭道:
“汝三人亦是天下奇才,又较我年长,燕王何为待你每反疏慢些?”三人笑道:“燕王待我等如仆从,待你如挚友,因与你相比,我等不过山鸡而已,你却是舞于九天之凤凰。”郭忭心中越不自安,暗中观察,发现燕王常与一
些行踪飘忽不定而武功出类拔萃的江湖侠士、古刹高僧密谈,有时终日不辍。郭忭还不敢朝坏处想,心中却已有块垒。
这日彩云低沉,大雪纷飞。郭忭正在私邸拥炉读书,忽然门外一人高呼:“有不速之客到!”郭忭听得声音稔熟,忙开门一看,寒风飞雪挟裹着一浑身皆白的人闯了进来,他一看见是调往济南任千户的张玉,忙执手问道:“世美兄何暇至此?” “年关将近,济南无事,故乞假至此与家人相聚。”
原来张玉调济南时,燕王强他将娇妻王贞美与长子张辅、次子张鷏留在北平。郭忭问他何不将妻儿接去济南,免得千里冒雪奔波。张玉答说武将行险道,家小若有亲王荫护,甚为安全,并劝郭忭趁有燕王庇护,早早生儿育女作宗祧计。郭忭却说皇上不准他娶妻生子,他不敢违背圣旨。张玉却说,燕王已答应为他掩盖,只说螟蛉之子,便无事了,皇上必不追究。郭忭因已暗纳明操,心里又惦着冯文敏与秀梅,不愿再沾女人而刺伤秀梅、明操,便正色拒绝说道:
“多谢世美兄与燕王美意。只是瞒着皇上,我陷于不忠,又陷燕王于不孝。大丈夫宁斧钺加身,亦不可为此不忠不孝之事。” “你呀,真有些迂。”张玉无可奈何地说道。“快随我去王府吧,燕王在等你手谈。”
冒着风雪,来到元故宫后苑,只见道衍正和天眼尊者在亭中对弈,铁冠子张中倚枰观战,却不见燕王。郭忭忙问燕王何在,张中举目环视,只见朱棣立在风雪中沉思,身上已积了一片雪,张中抚掌笑道:
“妙哉,妙哉,我王头上一点白!”
郭忭闻言变色,因为“王”上加“白”乃“皇”字。若张中有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无疑是怂恿燕王谋取皇位,当有杀头之罪。郭忭见张中似随口而出,怕燕王听清了这话叫真而降罪张中,连忙岔开,上前一揖正把毛氅扔给内侍的燕王。“殿下得无欲赋诗邪?何深思之苦矣!”
燕王步入亭中,笑道:
“在学士面前不论文,在武师面前不谈武,我这点聪明还是有的。我是在想一着妙棋以与指挥决一
雌雄。郭指挥文武双璧,不要强我说文道武。我与他每三人刚喝足了酒,一会为你另置酒席。”
燕王在他敬重的人面前,从来虚怀若谷,不摆亲王架子,言词间也你我相称,不计尊卑。他说罢,挽了郭忭的手,向棋枰走去。正在鏖战的道衍与天眼尊者忙起身让位,燕王却伸出双手将他们按到座位上,笑道: “不要坏了规矩,你每弈完此局我再与郭指挥对弈。”
道衍看着燕王笑道:“大王戴了顶白帽子。”
郭忭闻言再次变色。因自南北朝流行纱帽以来,虽然士人官员皇帝都戴,但色调上渐区贵贱,白色成了皇帝特用的颜色,而一般官员只有乌色,以此有乌纱帽代指官人之称。
至唐宋渐成定式,只有皇帝才戴白纱帽。其他人要戴了白纱帽,就视为僭越大罪,处以极刑;并且,从字谜方面看,“王”字上头一“白”字,为“皇”也。通今博古的道衍不会不知这个规矩,又为何也似张中重说燕王戴了白帽,犯起大禁来?他睃眼看燕王时,只见燕王也乜眼看
他,目光大有深意,连郭忭也看不透燕王是否已听清道衍的话了。
这时内侍搬来几案,备下酒馔,燕王请郭忭与张中入席、郭忭张中谢了恩,侧面坐了。燕王端起酒樽,对二人说道: “我定一酒令:借雪取古人名,须词理贯通。我先说一句为样:雪下纷纷,便是白起。”
说毕,燕王满饮一杯道:“有不通者罚三杯。”
张中略一思索,举杯道:
“着屐过街,必须雍齿。”
天眼尊者抢过话头说道:“大王亦该让贫道分一杯羹,贫道有了:雪夜读曲,须是赵普。”
燕王连声称赞,亲酌一杯赐与天眼尊者,然后笑对郭忭道:
“该看郭指挥的了。”
郭忭此时心中已骇然万端,因燕王此令,大藏邪念,意在讽动僚属,他说的“雪下纷纷,便是白起”,意思是说,他们即便有武安白起攻克楚都破赵国的大功,如对他燕王有二心,也要落个赐死的下场;张中的话语意亦明,用雍齿谐音“拥此”,只要向雍齿那样叛楚归汉,仍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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