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吐得辛苦的经历心中叫苦,暗想,大家正忙着呕吐,哪有余力拖出瓮中之人?
幸好堂侧的更鼓之声挽救了他,他忙逃命似地逃出大堂,叫住更夫与逻卒,让他们去堂上撤火救人,自己则躲在那里清爽清爽。
更夫与逻卒甫入大堂,便被遍地狼藉的呕吐与臭不可闻的气味熏得七仰八翻,几下撤去了火,借口瓮太高壁太烫无法施展,准备逃离。
任全子猛然记起枟三字经枠中“司马光击破缸”的典故来,忙捏着鼻子对更夫逻卒叫道:
“把瓮击破!”
等更夫、逻卒击破大瓮,将封绩救至庑下看时,封绩已像条过了油的鱼,命如游丝,口不能语
了。
任全子叫苦不已:倘若封绩无供而死,皇上追究下来,他如何担当得起?想起可能震怒的天颜,他急得手足无措,扼腕自语: “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经历知主官获罪助手亦不能清净的老规矩,忙附耳说道:
“大人,得让犯人留下口供。不然,你我俱有大罪!”
任全子哭丧着脸:“他已不能言语,如何得他招供?”
见多识广的经历胸有成竹:“大人不必心焦,且让下官安排。”
任全子初入官场,早已没了主见,只得由经历做主。
那经历吩咐将封绩置于大堂侧面供衙役休息集合的一间屋里,让录事备好纸笔,他躬身附耳问封绩道:
“封绩,都有何人知你去漠北之事?”
封绩的嘴唇动了动,似在说话,又似在吞咽唾沫。
“你是说你本家从弟封帖木知道?”封绩的嘴唇又动了动,吐出“封帖木”三个字来。这一回不仅录事听得清晰,飞快记上,连任全子也听清了,他忙不迭抢到封绩身边,核
实地问道:
“你是说封帖木知道?” 但封绩的眼已合上了,任全子掀开他的眼睑看时,他的瞳孔已经散了,目光随即泯灭了。
“他死了,可惜在这关键几个字上,没能听清。”
经历站了起来:“大人,事情已经清楚,封帖木是知情的。”
任全子却觉得封绩只说了半截话,难以定案。谁知“封帖木”这三个字后面的话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或者封绩想说的根本是另一回事,是他临死之前想起了这个在吉安侯陆仲亨家当管家的本家,想对他有所嘱托。
经历忙挥退众人,低声问任全子道:
“大人若想脱祸,只有如此上奏。”
“只是封绩话未说完,谁知他的本意是甚?况且,若封帖木本不知情,如此上奏,岂不错杀无辜?”
经历冷笑道:“大人可怜封帖木无辜,谁又可怜大人无辜呢?”
“封帖木乃侯府管家,若因此而牵连陆侯,引出惨祸,岂不失了良心,愧对天地鬼神?”
“大人若要良心,就只好将头颅交给朝廷,明晨去自首‘不合刑死钦犯’之罪了。下官襄助鞫讯,也难逃一死,乞大人放下官回家与妻儿诀别,不然明晨就再也见不着妻儿,做鬼也悲苦了。 说罢,他朝任全子深深一揖,并不等他放口,转身往外便走。
保全身家性命的考虑被置诸道德良心之上了,任全子痛苦地长叹一声,叫住经历:
“黄琛,事已如此,实属无奈,就照你说的上奏吧!”
黄琛转过身来,朝任全子一笑:
“大人明鉴,下官就如此书写案卷了。”
任全子懊丧地垂首步至大堂,见大瓮碎片与炭火俱已收拾完毕,差役们都已经退至侧屋,他看着“明镜高悬”的匾额,心中极不是滋味。他哪里知道,黄琛其实是个检校,早与毛骧奉命设置了这个圈套,专等阅历不深涉世未久的任全子去钻。让一个郎中来审理这个案子而排开刑部尚书与侍郎三人,正是朱元璋的精心安排。任全子更没法知道,由于封绩临死前终于吐出了,“封帖木”三
个字,一场党祸就要降临到开国武臣们的头上!
欲知后事如何,请读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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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招供勋臣遭党祸苦劝谏太子投莲池
乱招供勋臣遭党祸苦劝谏太子投莲池
却说刑部经历黄琛设置圈套,逼使郎中任全子就范,将封绩临死前被诱供出的“封帖木”三字按“封帖木知情同谋”上奏。朱元璋见终于抓住了整治武臣的好题目,命令任全子诱捕封帖木,打开缺口,不动声色地查清胡惟庸逆党的全部“叛国阴谋”。
任全子见案情被人为地复杂化了,惊怖得失了方寸,又没胆量向皇帝说明真象,便求计于黄琛。黄琛道:
“事已至此,只好先行勘问封帖木。自然去陆侯府逮人不雅,况且陆公子乃皇家选定的驸马爷,皇上又叫不要惊吓了侯府。下官已有主意在此:大人转托吏部侍郎詹大人将封帖木骗出侯府,用轿抬送刑部,封帖木定然入吾彀中。”
任全子此时不依也得依了,便坐轿去詹府拜见吏部侍郎詹徽,说明封帖木乃封绩一案同犯,因其在封绩入狱后怕受牵连而深居简出,又不便去侯府捉人,请他协助。詹徽正憾于文臣动辄获罪屡受大狱多由武臣忌恨进谗之故,巴不得武臣们也尝尝铁窗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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