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低头沉思起来,倘若成功,即使丢了相位也可流芳万世;若不成功,又让皇帝知道,必疑是与
北元勾结,虽身有百口、口有百舌也说不清楚了。
丁斌善察人意,明白胡惟庸是怕走漏消息,便跪下发誓道: “苍天在上,今日之言,丁某敢泄漏于人,满门不免血光之灾!”
纪达也跪下发誓道:“今日之言,出我之口,敢有泄漏,九族不存!”
封绩却向胡惟庸跪了,道:
“小人蒙丞相收为心腹,无寸箭之功,感愧良深。小人愿冒死前往大漠,去说北元归顺。”
胡惟庸扶起三人,道:
“难得众位先生如此忠谨,为使国家安宁,边民少受战祸,老夫就以身家性命为注,敢请封先生一行!”
封绩锐身自任,丁斌却向他们提出了一个问题:北元主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们已改变定居生活,重新逐水草而居,漂泊不定,如何寻找?封绩却以为,只要从甘陕出境,向蒙古人打听,总能打听出来,无非多费些时间而已。众人都觉得有理。胡惟庸建议他以客商身份为掩护,叫胡琏为他备好货物、通关文书与随行伙计。几天后一切准备就绪
,胡惟庸亲自为他饯行,送他上路。
这日,胡惟庸接到镇守广州的永嘉侯朱亮祖劾弹广州知府道共的书表,指控道共对镇将讪傲无礼,役使卫卒,他的女儿朵儿都花潜逃广州,被逻卒捕获,道共又让武林高手劫走。胡惟庸见了大惊,因这三条罪状,犯下任何一条都是死罪,而道共竟会如此不顾王法。胡惟庸忙遣使去广州查问,同时向朱元璋奏禀。朱元璋阅表大怒,马上要派使臣持了尚方宝剑,前往广州取道共的首级。胡惟庸连忙谏道: “道共与永嘉侯失和,人所共知。今永嘉侯所劾道共三大罪,乃一面之辞,未辨真伪;设万一有差,岂不屈杀道共?臣已着人前去查访,待此人回来,再作区处未迟。”
派人核查上奏书表的真实与否,本是中书省职权范围里的事,而对大小事都必躬亲做主的朱元璋,却以为胡惟庸眼中没有皇帝,竟不奏闻便先派人稽查,心中很不高兴了,当下虎着脸说道:
“朱亮祖乃是粗人,岂会像文臣那样巧织罗网,陷害于人?道共原系韩林
儿伪臣,一贯狷傲;又以学问自负,看不起大明功臣,乃情理中事。众卿不必多言!”
殿中文臣见朱元璋把文臣都列入厚貌深颜,巧于罗织人罪者,谁还敢说话?而武臣们因与朱亮祖关系不错,又都恼恨文臣们时时攻讦武臣恃功冒法,巴不得将道共杀了塞文臣之口,除徐达、李文忠与冯胜三人而外,都纷纷颁扬朱元璋决事圣明,为朱亮祖唱赞歌。朱元璋于是派出了钦差大臣。 过了几天,道共的奏章到了。在奏中,道共列举了朱亮祖的两大罪:其一,广州土豪数十辈抑价贱买市中珍货,稍不称意,辄巧诋货主以罪,道共将其魁首号枷示众,诸豪争赂朱亮祖求免,朱亮祖在为他们讲情遭到拒绝后,竟公然破枷放了土豪,以他事将道共抓去拷问笞之;其二,广州富民罗某纳女于亮祖,因而怙势为奸,触犯刑宪,道共按治,亮祖又将犯人夺走。而对朱亮祖指控的三项罪名,道共却未置一驳。
胡惟庸读了奏章,忙又遣人去广州核实,一方面向朱元璋奏闻。朱元璋阅了,很是欣
赏道共敢以职卑而斥言大臣不法事,骨鲠可嘉,连忙遣使驰往广州,赦免道共。这位使者昼夜兼程,竟与前一使者同日到达广州。可惜他到底晚了一步,等他到达广州衙门时,只见道共的头颅已高悬旗竿示众,鲜血犹热。使者大为叹惋,宣读了皇帝赦旨,令以官礼安葬道共尸体。广州人民本来认为道共冤枉,这一下更为悼惜,纷纷刻木为主祀于家中,奉为神灵。
使者返京奏闻,朱元璋大怒,又遣使者将朱亮祖及其长子府军卫指挥使朱暹召回京师,于殿中审问。朱亮祖不服,抗声争辩。朱元璋更怒,认为道共死于朱亮祖之手,下令鞭之。 朱亮祖想不到身为侯爷,乃当廷受这种辱刑,便大呼道:
“我若有罪,即请陛下杀我;我若无罪,即请陛下释我,只不愿受这种辱刑!”
朱元璋大喝道:“你诬告道共,令其丧命,罪之一也;你恃功冒法,私自开枷夺走犯人,罪之二也。左右,与朕着力鞭之!”
几个校尉拥上去摘掉朱亮祖父子的乌纱,脱去他们的礼服
,拖到殿前空地上鞭打起来。
鞭刑是在乾清门里施行的。朱元璋选择这个地址,是为了免去群臣进谏的麻烦,因为不奉召臣子是不能进入乾清门的。 朱亮祖开始以为皇帝不过略打几下以示警告,见打起来便没完,朱暹已被打得叫不成声了,又不愿求饶,便大呼道:
“想不到我朱亮祖父子血战半生,竟会是这个下场,真应了兔死狗烹的古训!”
朱元璋岂容得这种讥讽?心中益怒,只是催着校尉用鞭。不多时,朱暹没有声息,校尉伸手一拭鼻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忙向皇帝报告。朱元璋本无心将朱暹鞭死,当下不由一怔。朱亮祖听说儿子死了,猛一挣扎爬了起来,两个校尉都没按住,其余的校尉大惊,怕他发疯犯上,忙将朱元璋保护住了,齐声大喝道:
“朱亮祖,汝欲造反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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