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呢？
我这才意识到，可怜的胭妹，生活并没有完全安稳，也不可能长久地与我们家住在一起。
但是保护好她，是我和我们老家的责任，她娘可是下跪托给我们了的。
何况我不是不喜欢她，不是不想将来娶她，并永远生活在一起。
眼前事态变异太快了，我急着要跟爹娘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只好悄悄走进胭妹寝室里。
虽然有客来，按礼仪她是不能到大堂上去的，但这不意味着她听不到消息。
这是个不大的院落，胭妹和子玉就住在紧靠大堂的左厢房里，那媒婆叽叽哇哇，聘礼又是一大堆，她岂有不知情的。
所以特别担心她的感受。
进左厢房后，我发现子玉坐着小板凳上扑在胭妹的腿上睡着了，而胭妹坐在床边背对着门正默默抽泣。
我心如针扎，不敢惊动她。
说什么呢？我最想说的是将来要娶她，但还开不了口，也作不了这个主。
无奈之下，本欲转身离去，便听见胭妹细若游丝的声音：
“耳哥......”
我心头一热，赶紧回身看她。
“我不想去拓家......你帮我说说呀！我不想离开这儿。”
“嗯，我会去跟爹说的。”
沉默，难奈的沉默。
“耳哥哥，”胭妹一句比一句叫得轻柔，如百藤缠心——
“你以后愿意要我吗？”
啊！胭妹居然问得这么直接了当，显然已经过深思熟虑，似拿定主意了。
我心里一震，脸烫道：“我们本来就在一起，我本来就......就对你好。”
“可是，我要与你那样在一起。”
“哪样在一起？”我心颤抖，无意识地回应道。
“就像过去那样‘拜天地’似的在一起。”胭脸微红，转头对我补充道。
太突然了！我一时语塞，简直不敢相信身置闺房的小女孩却能主动应对残酷的现实。
她爹娘及哥哥的去世，似乎锻打了她那逐渐刚强的心。
是的，她没有谁可指望了，也没有再亲的人。
我愧疚不已。
胭妹泪眼紧盯着我，可能见我未及时回音，就捂脸悲道：
“我早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们赖家比不上你们老家。加上我娘、我哥又没有回来，谁为我作主啊！”
胭妹禁不住悲恸地哭出声来了。
我赶紧靠上去，搂着她颤料的双肩，竭尽安抚之能事：
“胭妹！我就是你哥哥，我就是你哥哥呀！我早就愿意和你在一起，也就是那样在一起！我马上会去跟爹娘说的，千万别难过啊！......”
胭妹似有点欣慰地点点头，接过话却不太相信：
“不会的，我们赖人配不上你，你又要去洛都读书，还能要我么？”
转眼间，胭妹似乎成了大人似的，说什么都一本正经，把什么都考虑在内：“万一不行，你到王城后成家了，我还是愿意跟着你。”
天！这太让人惊讶了。
胭妹不仅长大了，而且认命了，哪管做什么样的女人，只想跟着我。
我羞愧难当。
从我父亲起，我们老家除了娘，就没再娶什么第二个女人了，何况家景早已衰落。
但胭妹这番话，仍让人震撼万分：
她要守着我一辈子？
也许真的从那天“拜天地”起，她已拿定主意，认从她是我的人。
可是谁来为她做主去说媒？谁又能为我做主去聘亲？？
世乱，使我们成了奇怪的一个家庭，什么都跟别人不一样。
太可怜了，胭妹！我从心里喊道：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此时，我已把胭妹的两肩搂得紧紧的，我说：“你放心，我今晚一定去跟爹娘说，我只要你一个！”
胭妹听到后，一个劲儿地摇头说：“不行、不可能、不可以......”
“胭姐姐，你们在说啥呀？耳哥哥，你咋把胭姐姐弄哭啦？”
子玉惊醒了，抬头看着我，又看胭妹，十分惶惑地问。
——话已无法再说下去了。
第六章 定亲泣别18密议救胭
下午。
我出门到涡河边想了很久。
如何对父母说？我才十八岁，还要去王都学习。
但此刻似乎觉得，离开了胭妹，我的心就无可归附。
我学习干什么呢？连一个可怜的胭妹都保护不了，有什么用！
如何跟父母说，他们会怪我胸无大志，鸡肠小肚吗？
好容易熬到晚饭后，父母把饭一吃完就关上了他们的寝室门，不知在做什么。
我放下碗筷，看看胭儿，她也怔怔地看着我。
我感到父母有些神秘，肯定是避着我们去议今儿媒婆提亲的事。
子玉也好像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对劲似的，东望西看。
什么提亲，出嫁，屋里还堆了些新物品。
她曾问过她胭姐，胭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后又悄悄地问我，我说玩你的去吧，她一翘着小嘴儿也不高兴。
我走到胭妹跟前，跟她耳语了两句，就悄悄地往后屋外的窗户去偷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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