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楚灵王时期的陵尹喜,还是个二十岁左右的毛头武将。
说来也真是不巧了:
十多年前我随姬朝天王护籍奔楚,正是陵尹喜等官员负责去西鄂接待安置的。
由于我一直不在前台,所以与他没什么交往。
而陵尹喜是武将,跟宗儿打交道多些。那时宗儿还很年轻,曾向他拜师学武,以提高身手。
历史就这么复杂,也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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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就此结束。
当陵尹喜引我们入府后,全家老小都受到了盛情款待。
楚人好酒,我是推脱不掉的。
“阳子老哥啊,”酒至半酣,陵尹喜感叹地说,“拙夫虽一生为武,但也爱点笔墨。您的智识与文才我算仰慕己久了,不说灵王,就是今王继位后还赞赏你的‘无射义经’呢!
“您若不嫌委屈,就帮吾王资政如何?反正朝天王也去世了,楚国亦遭了一场大祸,人才奇缺呀!拙将马上报告吾王......”
“不行啊,喜弟,”我一听急了,“小民早已不问政事了,也惧于为官呀!
“你看正因为我随朝天王奔楚,才把你嫂夫人都弄没了。
“请你成全老家大小,让我们找一个安身之处,存留一点祖宗血脉吧!”
陵尹喜沉思了一会,缓了口气道:
“要不然这样,您既然来投奔楚国,想必是信任楚王的,也不忍楚国衰落下去吧?
“思想是立国之本,智慧是为执政之宝,您就把那些透物与治政之道像作‘无射义经’那样写些下来送给吾王,也算是一种贡献或见面礼吧?”
“这样不方便,”我为难道,“你应知道,我是不想别人知道我行踪的,如果在此著书,那天下人岂不都知我藏在楚国了?”
“我可以跟您保密呀!阳子老哥,”陵尹喜拍胸道,“到时拙将就放口风说——我强留您著书后就奔西秦去了。若这样一字不留地隐去,那就把您的大才大智与大道大德埋没了,太可惜了啊!”
“容我考虑一下吧,喜弟,尽管小民并无你所称之大才智。”
“那就再好不过了!来,为您这句话干杯!”
......
酒真的喝多了。
早卸下头盔,身着白衫的陵尹喜摇头晃脑,张开那厚实的嘴唇,忽乱唱吟起《无将大车》来:
_
无将大车,祇自尘兮。
无思百忧,祇自疧兮。
无将大车,维尘冥冥。
无思百忧,不出于颎。
无将大车,维尘雍兮。
无思百忧,祇自重兮。
......
这首歌,在当时文人中很流行,其意思是:
不要去推那大车,推着它只会蒙上一身灰尘。
不要去寻思种种烦恼,想着它只会惹来百病缠身。
不要去推那大车,推着它会扬起灰尘天昏地暝。
不要去寻思种种忧愁,想着它便会难以自拔心神不宁。
不要去推那大车,推着它尘埃滚滚蔽日遮天。
不要去寻思种种悲伤,想着它就会心事加重疾病缠绵。
——唱毕,我会心一笑:这位刚强武官的骨子里还真透露出一股文士气息,惹人惜爱!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我也心血来潮,放开喉咙一吐:
_
天下民生太劳苦,但求可以稍安康。
爱护这方土与民,便可安定拥四方。
诡诈欺骗莫纵任,谨防小人行不良。
掠夺暴行应制止,不怕坏人手段强。
远近人民都爱护,安我国家保我王。
天下民生太劳苦,但求可以稍休息。
爱护这方土与民,民心才能聚一起。
诡诈欺骗莫纵任,谨防歹人起奸计。
掠夺暴行应制止,莫使民众添忧戚。
不弃前功更努力,为使君王得福气。
民众实在太劳苦,但求可以喘口气。
爱护这方土与民,安抚天下四方地。
诡诈欺骗莫纵容,反覆小人须警惕。
掠夺暴行应制止,莫让邪恶得兴起。
仪容举止要谨慎,亲近贤德正自己。
天下民生太劳苦,但求可以歇一歇。
爱护这方土与民,解除百姓的忧虑。
诡诈欺骗莫纵任,警惕丑恶防奸邪。
掠夺暴行应制止,莫使国政变恶劣。
你虽年轻经历浅,作用巨大很特别。
天下民生太劳苦,但求可以稍舒服。
爱护这方土与民,国家安定无残酷。
诡诈欺骗莫纵任,小人巴结别疏忽。
掠夺暴行应制止,莫使政权遭颠覆。
一片衷心为君王,冒死进谏为百姓。
......
“嗬呀!唱得太好了......哈!这不是《民劳》吗?真不亏为京邑的老阳子啊,唱得如此大气与忧民,”陵尹喜不住地拈捻着胡须赞道,“今夜就让我们不醉不归吧!”
“小民本来无家可归呀!”我迷朦着眼睛,半是自嘲,半是感伤。
“这儿就是您的家呀,阳子老哥!如果您愿意以楚为家的的话,哈哈!”
好个陵尹喜!其爽朗的笑声能飞出城父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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