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 2012-05-21 10:35:10字数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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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宜书辞别了丁曼殊走出熙来攘往的办公楼，正想找一辆人力三轮车，只听得有人叫她。她回头一看，喜出望外，一个美得像重瓣蔷薇的小姐出现在面前，正是落叶。
落叶落落大方地说：“陈小姐，还记得我吗？”
陈宜书撩开浓发，带着温馨的回味说：“记得。怎么不记得？只是我不知道你芳名。”
落叶负疚地说：“当初我在南京和你分手的时候，我说过天各一方，今后你我不会再见面了。不料南京失守，我们又在武汉重逢，说明你我缘份未尽。我的名字很普通，叫林菊。”
“很好听的名字，古诗词里描写菊花的佳句俯拾即是。”陈宜书很善良地赞美化名叫林菊的落叶，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林菊就是舍生取死的落叶，就是死里逃生的女间谍。
“最让我难忘的是宋人晏殊的‘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幙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落叶脱口而出，上阕词似乎倾诉的是流经她心曲的苦水。
陈宜书关切地问：“林小姐，你好像很忧郁？”
落叶掩饰地说：“在古诗词里离人的眼中一切都是愁苦的景象，你忘了？”
陈宜书笑了，说：“还是林小姐对古诗词研究得透切。对了，林小姐，你愿意不愿意出来参加抗日救亡的工作？”
落叶饶有兴趣地问：“告诉我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陈宜书如数家珍地说：“我参加了救济难童的保育会工作，要办一所海军难童保育学校，想请你来当老师愿意吗？”
落叶说：“我很愿意，可是我已经在我义父的诊所里当护士了，专门替难民看病。”
“这也是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不过，如果你改主意了，可以来找我，我的学校就选在天主教堂里。”陈宜书挥手叫住了一辆驶过的人力三轮车，上了车，叮咛道，“对不起，我该走了。记住，要改主意了，来找我。”人力三轮车载着浑身充满工作热情的陈宜书走了，把落叶留在轻寒乍送、细雪霏霏的马路上。
“怎么，触景生情啦？”忽然从落叶的背后传来一声轻轻但有力的警告。她一回头，看见是头戴黑色礼帽，身穿黑呢大衣的徐又子，把半张警觉的脸藏在竖起的大衣领中。
“你在跟踪我？”落叶狠狠地丢下一句，噔噔噔地往前走去，徐又子紧紧跟上。
徐又子确实是奉命在寻找落叶的下落。
徐又子偷偷参与放走被判死刑的落叶之后，本想躲得远远的。不料局势陡变，南京沦陷，戴笠得知松井又派落叶的特务小组到武汉活动，于是命令徐又子带着一组除奸小组赶赴武汉，寻找落叶，并命令除恶务尽。
其实在日本飞机轰炸钢板仓库的时候，徐又子就有预感是落叶干的。他聪明的守候在造船厂外，果然就发现了落叶寻找林中天的行踪。他没有告诉手下人发觉了落叶，只想给落叶发出警告，让她离开武汉，因为他明白，戴笠还会派出除他之外的除奸小组追杀落叶。
落叶一阵风地走着，刚好路过一条巷子，徐又子眼疾手快地把她拉进巷子，堵在墙壁上，压低嗓音说：“马上离开武汉，追杀你的人已经来了，我不可能再放你一次。”
落叶直视着他咄咄逼人的眼光，说：“我宁可再死一次，也不愿意离开武汉。”
徐又子拔出手枪顶住她说：“那我现在就杀了你，免得看到你被别人折磨至死。你知道吗，有多少人在追杀你吗？”落叶像直看到了他的心里，说：“杀了我，你不是白救我了吗？”徐又子愤愤地问：“你为什么不走？你到底还要替松井干多少坏事？”
落叶说：“你看到脚下的路了吗？这叫道。道，是路，也可以指义理。你知道什么叫义理吗？义理就是忍受最艰难的责任。我既然爱上了中天君，就可以为了他忍受最艰难的责任。”
忽然徐又子紧紧地抱住她，用嘴堵着她的嘴，不让她再说。她从徐又子的肩头看出去，巷口走过两个巡逻的宪兵。徐又子松开她，二话不说，掉头走了。
她目送着他，真想追上去，用她那感动的全身像海浪似的把他圈住。
她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帮她了。
落叶回到伊万洛夫斯基伯爵的私人诊所，告诉正在给难民看病的老伯爵说，她回来迟了。连忙开始换上护士的服装，戴上口罩，包上头巾，只剩下一对美丽忧郁的眼睛，一般人是认不出她是落叶，这正是她隐蔽在诊所的最好原因。
老伯爵对新认的义女很满意，她不仅很快成了好的帮手，也成了失去叶莲娜后的精神安慰。
落叶看到一个衣裳褴褛的难民走进来等候包扎手指上的伤口。落叶热情地上前，不嫌他肮脏，先替他换药，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卷纸头交给他。他正是化了妆的水部中尉，换药后，千恩万谢地走了。
落叶在情报中向叔叔松井报告了陈绍宽的海军在经历江阴战败后，退到武汉正在重新结集力量。陈绍宽在除夕夜和普通官兵共进团圆饭，海军的士气很高昂，并且兴办海军难童保育学校，专门收容海军的遗孤和无法照管的后代，这将解除前线海军官兵的后顾之忧，以期同日军再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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