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你说对了。沙县姑娘出嫁的时候，情人都要送一条棉被，如果送的棉被越多，丈夫越有面子，因为丈夫是想这么漂亮的姑娘被他弄到手了，多体面呀！”
“是呀，有时候道德在自然法则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呀！”
“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长官，我可告诉你，沙县女人风流，琅口女人更风流。今天你不要我，我太没面子了，传出去，我荷花就不要在琅口街上走了。”
林中天坚执地推开热情似火的荷花，起身说：“我已经从你身上得到够多的了，我学会了你的执着，回去就退亲，毫不犹豫地退亲。”
第五章（上）4-5
更新时间 2012-05-07 08:01:28字数 4896
4-5
长途汽车启程的时候，全镇的人都来相送。
乌豹走到林中天面前说：“贤弟，我和弟兄们商量好了，听你的忠告，归顺政府。”
林中天遂愿地说：“好大哥，从此我们是一家人了。”
乌豹大大咧咧地说：“咱哥俩上辈子有缘，不嫌弃的话，结为金兰契如何？”
“正合我意。”林中天拱手回答。
“上香案！”乌豹一声令下，三福立刻指挥几个手下在关帝庙前摆好香案。
林中天和乌豹当即在香案前双双跪下，面对关帝庙拈香盟誓，同声说道：“关帝在上，弟子在下，同烧贡香，义结金兰，生不同日，死当同时。”
三福斩杀了一只白公鸡，捧上一碗血酒。乌豹用匕首一割手腕，滴上鲜血。林中天如是照办，歃血为盟。于是乌豹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林中天接过酒碗，将碗中酒喝干。
乌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贤弟，今后我的这支队伍就是你的队伍，一旦你有难，大哥立刻赶去救你！”
“多谢大哥！”林中天说完转身，准备登上车门。
“等等长官！”突然从人群中奔过来荷花。
“荷花！”林中天停下，不无依恋。
“有件东西，你忘记带了。”荷花在他面前站定，胸峰起伏，娇吁微喘。
“什么东西？”林中天记不起拉下了什么。清早她走的时候，一块光洋也没有拿。
冷不防，荷花猛地撕开林中天的军衣领扣，抱住他的脖子，在胸脯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道深深的齿痕，随即鲜血沁出，染红了情死未遂的烙印。
“噢喽——”顿时全镇的人都欢呼起来，为拥有荷花这样豪放多情的女子而自豪。
“我叫林中天。”林中天扣上军衣领扣，上了汽车。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礼物。
荷花的眼眶里涌满恨别的泪水。一扭头，跑进人群中去。
长途汽车启动了，沿着闽江边的公路向下游目的地福州驶去。
乌豹奔上江岸的碉堡，站在碉堡顶上面对宽阔的闽江，端起一挺轻机枪朝天狂射，用一串串枪声为林中天送行。
正文 第五章（下）
5
一幅丈八挽联悬挂在福州马尾昭忠祠的祠堂内：
东海喋血七百忠魂死不瞑目
黄渤泣泪八方义士生必雪耻
昭忠祠是中法马江之战后，清政府为700多名死难烈士建立的英烈祠堂，堂内供奉烈士的木主牌位。今天，海军马尾要港司令部和海军学校借此联合举行为林国忠奉安纪念。由萨镇冰题写了这幅挽联，并且端端正正地写了“甲午黄海烈士林国忠大人之灵位”14个大字，灵台上安放着林国忠的花翎顶戴。
在昭忠祠隆重举行奉安仪式，是海军学校校长陈仲先少将向马尾要港司令林树庆中将提议的。陈仲先原先托请中山舰舰长萨师俊向林中天施加影响，促成陈林两家的联姻。不料事后萨师俊回电：树已分杈，琵琶别抱。陈仲先思来想去，只有利用海军传统这根锚链牢牢地系住林中天这条去意彷徨的舢板。
参加仪式的有陈林两家的族人，萨镇冰和闽藉海军界的元老，任家村任森官的族亲，马尾要港司令部的官兵以及海军学校的学员。尤其引人注意的是陈宜书特地带了一批华南女子学院体育系的女学生来凭吊，这让林树庆夫妇觉得十分欣慰，更让萨镇冰等一批海军宿将刮目相看。仪式举行之前，萨镇冰当着林树庆夫妇和林中天的面夸耀陈宜书道：“宜书这姑娘，不仅懂事，而且明理，不愧是名门之后，海军之幸，你们林家可要珍惜噢！”
林树庆毕恭毕敬地回答：“萨老所言，晚辈铭记。”
萨镇冰弦外有音地对林中天说：“中天，你这次从东洋索回花翎顶戴，是我海军的骄傲。后生可畏，也要恪守传统，才能如虎添翼，明白吗？”
“明白……”林中天知道他有所指，不敢申辩。
“看报上说，日本海军别浦将军曾经指责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理由，企图阻止你索回花翎顶戴，是这样的吗？”
“是的。”林中天不敢在萨前辈面前炫耀自己在东京的果敢壮举，只敢做简洁的回答。
“这也说明你该成家了，三十而立才能干大事。孔夫子说的‘而立’，就是指男子三十成家，而后才立业。老朽什么时候能吃你和宜书的喜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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