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奉命例行检查,失敬,失敬!”
陈定书抱拳还礼,豁达地说:“公务在身,同理,同理!”
于是铁祥下令检查。八个水兵分头在弹药仓、输机仓、煤房、锅炉房和厨房,一一检查,结果空手而归。
铁祥怀疑要非法平安送出大炮,非靠轮船不可。其中“江天”号怀疑最大,但是却安然无事,令他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铁祥道:“得罪,得罪!”
陈定书一反常态,不想计较,揖礼恭送:“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告辞!”铁祥悻悻地下了炮舰,登上小快艇返回“海星”号。
陈定书命令士兵拉上炮箱,拉响汽笛,让炮舰乘风而去。
铁祥刚刚返回基地,就被萨镇冰下令叫进统制部问责。
萨镇冰双目有光,威仪难犯,说:“铁祥大人,谁叫你擅自主张,去检查‘江天’号?”
铁祥狡辩道:“职责所在,难分轩辕。”
陈世恩脸肌一抖,厉声道:“越俎代疱,何言职责?”
铁祥自视甚高,说:“天潢贵胄,令我职责,大清社稷,我敢担一半!”
“放肆!”萨镇冰如芒在背,斥道,“大清社稷,匹夫共担,小小管带,何敢越雷池半步?”
铁祥似乎遗世子立,缺少热气,说:“属下有太后口谕,应立新功,何罪之有?”
陈世恩料想此子的结局只是●然一梦,说道:“铁祥大人立功心切,但不应该有损海军团结,望你好自为之,下不再犯。”
萨镇冰威仪凛然地填了一句:“否则军纪侍候!”
这时代春走了进来,说:“各位的争论我已经听见,铁祥立功心切,不该触犯军纪,擅自检查,请损海军盛誉。如果再犯,决不姑息。”
铁祥口服不逐步形成,勉强地一揖:“各位恩帅,属下谨记!”
当下,萨镇冰命令“海星”号次日开往广州,与“江天”号舰会合,正式组成编遣舰队,严阵以待广州革命党举事的爆发。
第二天,就在“海星”号启程的时候,“江天”号炮舰乘着夜色进抵珠江江面,五爷率领三条舢板接走了四门大炮,从而揭开了广州起义的序幕。
5
1911年农历三月上旬的一天,林觉民从日本加到阔别的家乡福州。他在东京得知孙中山先生要在广州举行起义,便受同盟会福建第十四支部长林文的指派,潜回福建联络爱国志士,前往广州参加起义。
陈定琴得知林觉民回来了,便去他家求他带她去当敢死队。
林觉民的家在南后街和杨桥巷的交叉口上,是个交通方便的要冲,书房里早就挤满了慕名而来的各路志士。陈定琴一进去,就看见熟人有林尹民。还有几个不熟悉的兄长正由林觉民的妻子陈意映在斟茶款待。陈意映出身名门,知书达礼,婷婷如一株茅武荑,但极其热情,不停地为客人续茶。
林觉民一见陈定琴,就猜到她的几分来意,说:“意映,陈定小妹妹来了,给她上茶。”
陈意映笑容可掬地打量着陈定琴,说:“洋护士来了,意洞,你要不要她这个助手啊?”意洞,是林觉民的字,陈意映总喜欢这样叫他,显得很亲密。
陈定琴接过陈意映递来的一杯香喷喷的茉莉花茶,期待地看着林觉民,说:“革命需要斗士,也需要替斗士包扎伤口的护士,对吧?”
林觉民笑道:“我回来听林守江妹说过了,你跟周友三定亲了,你二哥要你等毕业以后再去参加举事,对吧?”
陈定琴嘟浓道:“二哥是二哥,你是你。你说吧,到底收不收我去当敢死队?”
林觉民说:“你嫂子想去,我也没有让她去,你还是留下来陪伴她,这样你觉民哥我才好放心去广州。”
这时候,客人中站着一位状貌魁伟的年轻人,目光如电,声如宏钟,说:“意洞,我意已决,非去不可。”
陈定琴小声问陈意映:“这位兄长是谁?”
陈意映说:“他叫冯超骧,字雨苍,延平人,后徙侯官,冯家世代以武功显赫。”
林觉民劝道:“西苍君,令尊大人久病卧榻,您还是不去为好。”
冯超骧拔出佩剑,三尺青锋寒光闪闪,如一道闪电在握,道:
“我意已决!国理,公也;父病,则私事也。我爱父之心,固然百倍胜于常人,惟有此时当舍私从公,我宁受负父之大罪,也不能失去此千载一时之良机,而终为亡中奴也!”
一剑猛地劈下,削去桌尖一角。
冯超骧叫道:“如有再劝留者,当如此桌!”说完,将剑入鞘,抱拳一别,转身而去。
林觉民叹道:“真大夫也!”
林尹民对林觉民说:“大哥,我心已决,如同冯兄,非去广州不可。”
林觉民劝道:“你从小就订了亲,令尊令堂再三催促完婚,你都以国事为重,屡屡推迟,兄长我很难面对你家二老。”
林尹民道:“我岂不知家之可恋,可是,中国亡了,哪里有有?所以,我们必须立定主义,凡事只问当为不当为,不可计其能为不能为。我们必须有百折不饶之精神,一次不成,二次以至十百千万次,终有大放光明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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