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你一张嘴会说——”广慈微嗔着,不过脸上还是露出欣喜之色,“我峨眉派刚刚创立,八字还没有一撇。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吃得了苦,当真继承衣钵……”
说到这里,她脸色一肃,改变了话题,道:“这件事情,咱们放下再说。当务之急,必须立刻下山,赶到京师救人。山上就留下这孩子看着,我已经教了他几招入门功夫,对付野兽,绰绰有余。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人上来。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提到远在京师小玄烨的病情,曹玺心中“格登”一下,登时忧急如焚。顾不上再说什么,这便和广慈风驰电掣,下山而来。
过岷江,沿四川北上,经过陕西伏牛山,折而向东,一路北上。数日之后,曹玺和广慈风尘仆仆,终于回到京师,来到了玄烨小府之上。
“天啊,我的孩子——”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来一声凄厉的哭喊。穿过院子,来到里面,只见淑妃已经哭得肝肠寸断,泪人儿相似。旁边,孙氏、瓜尔佳氏等,几个保母,也都一个个面色苍白,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不久。
在正中的地上,放着一张小席。小玄烨就躺在上面,身体僵硬,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糟糕,我们来晚了——”曹玺一惊,顾不得说什么,连忙上去。伸手一摸,小玄烨鼻子底下,一片冰凉,没有丝毫的气息。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孙氏,问道,“他不应该这么快死去呀?”
“一个时辰前——”孙氏哽咽着说道,“他气力耗尽,再也支持不住……临终前,还在喊着你的名字,说他对不起你,不能履行答应你的诺言了……可怜,孩子这么懂事……”
“孩子,等等妈妈——”这时候,旁边一直在哭着的淑妃,整个人一下子崩溃,神智糊涂起来,大喊一声,“我跟你一起去!”从袖子底下,掏出来一把短刀。看来早有准备,一下向自己脖子里抹去。
“小仪,不可——”事出突然,曹玺想要去救,已经来不及。而几个保母,没有防备,也都傻了。
眼看淑妃在转瞬之间,就要血溅当场。就在此时,忽然人影一闪,众人眼前一花。还没有看清楚,广慈已经迅速出手,夺下了她的刀子。
“都不要慌——”她镇定自若的语气,令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一种力量。众人都安静下来,连淑妃也不再闹,呆呆地看着她。
“让我来看看孩子!”广慈上前,蹲在地上。曹玺让在一旁。广慈先仔细看了看小玄烨的面色,又搭了一下他的脉。
“还好,死不了——”她的这句话一出口,现场的几个人都惊呼起来。每个人都用手掩住自己的口,惊喜之色,洋溢在脸上。却又都不敢相信,看着她。
“把那棵‘千年人参’拿出来——”广慈不去理会众人,自顾吩咐道。曹玺这才如梦方醒,连忙将随身带来的那棵“千年人参”取来。广慈示意他运剑如飞,削下几片,塞在小玄烨口中。然后,等他将玄烨的身体翻过来,她凝神运气,掌心抵在他的后背上,缓缓帮助其血脉运转。
片刻功夫,人参已经化在小玄烨口中。玄烨苍白如纸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点血红。
淑妃、孙氏,曹玺等一干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心中祈祷上天,保佑这孩子能够平安醒来。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只听得孩子喉咙中“咯”一声响,“哎”一声,他竟然睁开眼睛,真的醒了过来。
“曹伯伯——”一眼见到正在注视着自己的曹玺,他登时认了出来,叫了一声,道:“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是不是死了?”
“好孩子,不要说话!”曹玺安慰了他几句,等广慈撤了掌,自去一边调息,连忙将孩子抱去里面屋子,放在床上躺好。淑妃喜极而泣,只是念佛。而孙氏等人,则忙着将剩下的人参,熬了汤,给玄烨喂下去。
半碗人参汤喝毕,玄烨神采飞扬,似乎比病前还要精神百倍。
“我刚才迷迷糊糊,对自己说:‘坚持,再过一会儿,曹伯伯就来救我了’。可是,还是觉得心口一阵阵地冰凉,好像冰砣一样,渐渐僵硬。后来,眼前旋转着,黑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玄烨迫不及待地讲起自己的感受,道,“我跟随着两个人,看不清楚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到了一个什么地方。仿佛是走在一条悬崖绝壁之上,一边是深沟大壑,一边是高山绝岭。又好像来到一条大河之上,波涛汹涌,忽然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前面变成了一块平地,远处是一座石桥。有一个老奶奶,身穿黑衣,面容慈祥,正坐在那儿,守着一副担子,热气腾腾地,似乎在叫卖什么汤——”
“啊呀!”孙氏听到这里,不由地大惊失色,说道,“那是奈何桥,卖汤的是孟婆。喝了她的汤,你就会什么都记不得。过了那座桥,你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梦中的情形,孙嫫嫫怎么知道?”小玄烨看了她一眼,惊讶地问了句,众人都笑起来。他又继续说下去,道:“不过,我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我只是瞧着那老奶奶,挺和蔼可亲的,就走了过去。还没有走到桥上,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我的名字。回头一看,却什么人都没有。如此三四次,真是好生奇怪,每次我走到桥边,后面就有人叫我。我回过身来,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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