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髓心中感动,看这架势,此人竟然跟着自己跑了一路。
“幸,幸不辱命,”那人上气不接下气,仍然费劲地说道,“小人,小人,这一路上,从没让这军旗,这军旗离开将军,五丈之远……”
“干得好,”真髓半晌才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因为呐喊而变得嘶哑难闻,每吐出一个字,嗓子里都跟刀割一样疼,“我认得你,你是龙步。”
“您,你还记得我?”
他眼睛在发亮,自己在凉州军中呆了整整六年,可主将郭汜却仍然记不住自己的名字。
“对,我认得你,”年轻的主将一面说,一面轻轻地点头,仿佛在肯定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在心里:“你是龙步。”
※※※
“啪!”
曹操将新得来的战报竹简用力在案上一掷,大大咧咧地箕踞在地上舒展腿脚,伸手入怀去抓腋下痒处。这不文雅的举止,使坐在他对面的文若抬起了眉毛。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对峙于孟津口的真髓、马超二人各自发动了几次攻势,但谁也没占到半分便宜。
真髓进驻洛阳的第二天清晨,就向孟津口发起猛攻,但出师不利,白白折损了上百名将士。在分派部队找其他渡口时,被马超窥破其兵力分散的弱点,按钟繇之计突然杀出,突破了真髓军本阵。
这一战马超军斩首超过两千,主将真髓陷入乱军之中,险些为铁羌盟所擒。幸好去寻找渡口的魏延察觉到了问题,率军火速回援,这才稳住阵脚。
经此一役,马超认定真髓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患。他本性格急躁,在得到张杨派来支援的四千士兵后,更是急于反攻,见真髓军驻扎在洛阳一带,于是率一军秘密向东,企图占据旋门、虎牢等关,卡断真髓军的后路。
半夜里马超军刚进入成皋道,背后山口忽然火光四起——真髓故意驻军洛阳,就是为了引诱马超向东断其归路。他早设下埋伏,令邓博军牢牢扼守旋门关,魏延军埋伏在旋门关左近。等待敌人进入高山之中的山道后,予以痛击。激烈战斗维持了两个时辰,马超军被堵截在狭长山道里,阵形无法展开,首尾不能相顾。在真髓军前后夹击下,士兵死伤无数,马超丢弃战马,孤身一人翻山越岭逃回孟津口,至此坚守不出,再不敢南渡黄河。
真髓的进展也极不顺利,他留下大量旌旗以作疑兵,弃孟津口不顾,秘密率军向西,企图渡过小平津迂回到马超军侧后。这一举动为马超所侦知,他故意白天向真髓所留的疑兵阵营挑战,却趁夜色移精兵五千,于小平津北岸的小树林中埋伏。中牟军渡河过半时,马超军发起猛烈冲锋,徐晃指挥的渡河先头部队伤亡惨重,被迫退回南岸。乱军中徐晃正遇马超,被一矟搠中小腹,伤势沉重之极。
“可惜啊可惜,这二人都是当世少有的熊虎之将,若是能为我所用,天下定矣。”
曹操忘形啧啧道,目光始终不离案上那战报,就像小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他一面说着,一面垂涎欲滴地再度把战报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
文若终于忍无可忍:“州君……”
听到文若变了称呼,曹操猛然惊觉,赶紧规矩跪坐,尴尬一笑:“哈,文若一叫我州君,那便是要训斥我了……唉,文若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拘泥于礼法。眼下又不是在朝堂之上,这等私人场合哪有那许多顾忌?”
“‘坐毋箕’,这是《礼记·曲礼上》中的训诫。”文若对主公的抱怨充耳不闻,面沉如水,“州君大人,幸好今日只有属下在此,否则这等不合礼法之举止被人看到,明公你又加了一条放荡不法的罪名……”
“好好好,”曹操高举双手,无奈道,“荀彧大儒,荀彧先生,曹某知错,多谢荀司马指点!”话随如此,面对荀文若一本正经的严肃面孔,心下却是叫苦不迭。
自己素来不喜礼法,最向往无拘无束、放荡形骸的生活。可偏偏这个属下却中规中矩之极,因此每次面对他时都必须一丝不苟,一举一动只能严格遵守规范——这滋味简直跟上刑相差无几。
荀彧乃是自己不可或缺的智囊,每逢大事都必须找他商量,这苦头可就吃得大了。
荀彧静静坐在对面,不缓不急地问道:“主公,既然如此,您是打算坐山观虎斗,不主张对真髓用兵了?”
“不错。”曹操闻言收敛了那一副嬉皮笑脸的神态,点了点头,“真髓有非凡的才干,留他确有后患。但如今兖州草定残破不堪,臧霸退出泰山,州郡安定,当今第一要务是趁此机会恢复生产,积蓄实力。洛阳盆地方圆数百里,都是低产薄田,即便真髓能成功在洛阳扎根,也没多大气候;况且如今他主力不在中牟,即便是我军夺了城池,也不能收服此人,说不定还会促使他向西投入铁羌盟,那样反而得不偿失——就让真髓先去跟马超拼个你死我活罢。”
荀彧知道自己这位主公又犯了爱才之癖,但曹操说得着实有理,于是也就不再坚持。
“明公说得对,不过兖州残破,又与北面强敌接壤,实在不足以此为基地,您不如趁袁绍与公孙瓒争夺幽州,现在迅速南下夺取豫州。豫州膏腴之地,战乱不多,现被依附袁术的小势力和黄巾余部所盘踞,何仪、刘辟等辈庸碌不足虑。此后您坐拥兖、豫二州,将治府迁至颖川许县,占据天下中心,霸业就可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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