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身先士卒,徐晃部顿时气势大增,士兵无不拼命划水,奋勇争先,霎时间又逼近了十数尺。
见到这种情形,主将又被敌人如此讥笑,士兵不无为之气夺,对传下的命令也并不如往日那般遵之不违——马岱连连下令企图稳住阵脚,但收效甚微。
他满头大汗,忽然身侧一名传令兵高声惊呼起来:“二将军,你看!”
马岱沿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当视线聚焦后,呼吸都为之一屏:一队队整肃的士兵正打着“柱国大将军”的旗号,不断自邙山的黑影中走出,移动的步伐迅速而又有条理,在孟津口火把光芒所及之处排成黑压压的阵势。五架石砲车尾随在阵后缓缓行出。
“慌什么!”他大声给部下打气道,“敌人距离我寨尚远,纵有石砲,也无法投石威胁我寨!传令下去,从预备队中调拨三千兵马严防南面的栅栏;砲手不要转向,瞄准了徐晃集中投……”
话未说完,一枚砲石自南面飞来,正中马岱所在的邛笼!营寨中顿时腾起一片惊呼,顿时乱作一团。
烟雾弥漫中,马岱一面咳嗽,一面嘶声喝道:“巨弩继续向河中发射;砲机方向转南,寻找目标,重新校正!”震动和撞击的巨大声响令他头晕目眩,四溅的碎石在脸上划开一条大伤口,血汨汨地流下来,染红了甲胄。
但此时命令已永远无法传下去了:无数砲石劈头盖脸地不断砸在营寨里,落点又远又准。营寨中的砲机还不及转动方向找到目标,操手已经先后被打中,脑浆迸裂地死在地上。不仅如此,巨弩也被打坏了两三架。
马岱艰难地转动头颅,几乎每动一动都令他头晕许久。深深吸气,确保没有受到内伤,这才睁开眼睛,面前景象惨不忍睹:适才的砲击就打在距他三步远的地方,身侧几名传令兵被直接命中,已经筋断骨折,死得奇形怪状。
几枚真髓军发射的砲石静静地躺在那里,马岱吸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这砲石只有半个头颅大小;自己力求破坏效果,所用全是车轮般的巨石,虽然命中后真有开山之威,但以同等力量的石砲投射,却比不上小砲石能够及远。
此时没有了来自营寨的远程威胁,岸上的真髓军肆无忌惮地开始了行动。士兵如潮水般向两翼分开,砲车向前推进一百五十步,只是这时却不再投掷小石:巨大的砲石沉重地投掷在营寨的围栏上,打出一个又一个的缺口。
河面上的木筏,原来竟是吸引自己投石和巨弩的诱饵虚兵,而自己发令攻击,这些投石巨弩就都暴露了目标。真髓随即以小型砲石远袭,将之全部摧毁……
彼此差距太大了。马岱只觉得天旋地转,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记得在长安时,自己还和仲美计划和真髓一决胜负,可一交锋才知道,自己真是井底之蛙,竟被人戏弄于股掌之上!
就在此时,水面上欢呼声大作!他奋力扭头一看,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徐晃的木筏团最前端的四五只筏子,已经靠了上来,与守卫浮桥的士兵短兵相接。当头一名彪形大汉跳上浮桥,手轮巨斧锐不可当,起手处血光迸现,己方士兵竟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做为矢石诱饵的诱饵虚兵,此时竟已化做了追魂夺命的奇兵,笔直刺入了孟津口营寨的心脏。
马岱五内俱焚,气愤和羞愧化作热泪涌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一旁被砲石打成两截的铁矟,大吼一声冲下邛笼:兄长将营寨托付于我,今日失守,还有何面目去见他?只可惜真髓未曾亲至,否则定当与他拼个死活——罢了,自己这就赶去浮桥,与将士们死在一处!
杀伐声渐渐小了下去,望着拦河浮桥上燃起冲天的火柱,立马在南岸的真髓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枚扎在胸口的毒刺,终于被拔掉了。
“孙子有云,‘善出奇者,无穷于天地,不竭于江河’,又说‘善用奇者无不奇,善用正者无不正’,”他旁边响起一个略带嘶哑的年轻声音,“将军用兵果然深得其中的三昧,难怪能得曹公如此推许。”
真髓闻言苦笑道:“那是曹公谬奖了——小弟苦心筹划这一战已有两个多月,颇自以为得计。哪知奉孝兄初来乍到,一眼就识破了布置……兄台大才,真让小弟钦佩不已。”
那发话之人正是曹操派来的使者,郭嘉郭奉孝。此时天色漆黑,看不清郭嘉的面目,但他双眼反射火光,闪闪发亮:“那日前来拜见将军,看到将军在洛水秘密结筏,训练水军,故此随口一猜,能够料中,纯属偶然罢了——只是郭嘉好奇,将军又是如何将木筏搬运至孟津口呢?”
第二卷 大浪淘沙 第十四章 将道
洛水自黄河南方流过,在洛阳城南与伊水交汇,尔后河道展宽,成为一条水面约两里的大河。由此再向东北方向流去,在孟津口下游五十里处汇入黄河,洛阳盆地就在这洛水与黄河之间的狭长地带。
此番郭嘉出使真髓处,正巧看到真髓军在洛阳以南伐木结筏,又有伤愈的徐晃带领士兵日夜操练划桨泅水之术,故此看破了真髓的用心。但洛阳距孟津口三十里,而马超军伏击粮队之处在偃师东面的寻谷水,距离孟津口也不过就是三十里,若是由陆地搬运木筏,无论如何也很难抢在马超回师的前面夺取孟津口。因此郭嘉仍然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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