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璐听着,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不等安罗珊讲完,她已欢呼一声,松开了双手,又跳又叫:“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回家了!”突然又想到自己还立场坚定地要和貂蝉姐姐在一起,转眼就又松了手,变化未免也太快,于是抱歉地向貂蝉一笑。
见这位美丽的大姐姐报以理解的笑容,于是马云璐又扑到她跟前,用力地亲了亲她怀里吕仇儿肉嘟嘟的笑脸,惹得吕仇儿伸手来抓从她头上垂下来的无数条小辫子。
“如此,就有劳了,”貂蝉再度发话,语气也软了下来,“官邸中所有这些随行物事和灵堂,安将军也要一并带走么?”
“是,主母,”安罗珊见她乐意配合,也放松了语气,“吕……奉先公,还有严氏的灵牌和物品,以及千千万万战死沙场的英烈灵牌,都要迁至荥阳……”
“安将军,”貂蝉打断她,淡淡地笑道,“明达管我叫主母,那是他认我家奉先为主公的缘故。你的主公是明达,又不是先夫奉先,如何能称呼我主母?”
这话说得罗珊俏脸一红,心里也一松,腼腆笑道:“是,我说错了。”
她暗骂自己糊涂,称呼明达为主公,却又叫貂蝉为主母,那就摆明将二人视作了夫妻,可是万万使不得的。明达亲口答应过,等马超之事告一段落,就要和自己成婚。如今正跟马超议和,此事一毕,只怕日后什么徐大哥,文长,贾司马,倒还要叫自己主母呢,念及此处,不由脸红得更加厉害了。可转念又想,吕布死后,明达始终将貂蝉仿佛供菩萨一般供着,又令所有属下都按主母之礼以待。这貂蝉是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却不是自己能相提并论的……
呸!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罗珊赶紧吸了口气,平静下来,心中暗暗气恼: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般患得患失,净在这儿胡思乱想,连影子都没有的事,自己居然已经开始发愁吃飞醋了。
看面前的貂蝉和马云璐正看着发呆的自己,均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她讪讪一笑:“那就请,请您今天早点休息,等侍女下午收拾一下,我等明日上路。”
已经快四更天了,貂蝉辗转反侧。一想到明天就要永远离开这个夫君过世的伤心地,她始终无法入睡。
侧头看了看旁边,吕仇儿睡得正香。轻轻地抚摸着这没爹没娘的孩子,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卸下沉重的面具:自从奉先过世的那一天起,没有一天晚上她不是以泪洗面的,日复一日,枕头上永远都有泪水的痕迹。
她突然觉得身体一阵发冷,不由轻轻抱起吕仇儿,心里一片茫然。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全心全意地去想念奉先,想到自己的将来,这孩子的将来。
室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很闷,很压抑。她为吕仇儿的襁褓又加裹了一层褥子,这才抱着宝宝缓缓来到院子里。
夜雾笼罩着花园,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她像往常那样,来到廊前坐下,听着院子外面隐隐传来的声音,知道那是侍女和士兵正在收拾东西,不由呜咽着叹了口气。
她不愿离开。
其实她也想到过走,抱着吕仇儿,抱着他那最后一点骨肉,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仇杀没有诡计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她也想到过死,自己一死了之,将吕仇儿托付给那个凶手,那个凶手应该还有些良知,会用他的愧疚来尽心疼爱这可怜的孩子。
可她最后都放弃了,因为她不愿意离开这里,无论以任何一种方式离开,都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这里,有着关于她和他的最后记忆……
“奉先,奉先……”她抬起头,对着深蓝的夜空轻轻呼唤,记得从前每当她用这种近于撒娇的声音呼唤他的时候,他那坚实的臂膀,都会温柔地把自己环在中间,他那英俊的面孔,都会温柔地对着自己露出笑容。可是现在,围绕她的只有冷冷的夜雾,面对她的只有寂静的天空。
泪水一滴滴,一串串地落在雪白的中衣上。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不好意思的咳嗽,貂蝉身体一僵,她那完美无瑕的脖颈轻轻转了转,就看到安罗珊紫色的大眼睛。
罗珊低下了头,任由浓密的褐色长发就像瀑布似的垂下来挡住了脸。她是痛恨吕布的,也本该一并痛恨吕布的女人,可是看到貂蝉此时的模样,她的心里只有同情和悲伤。
“抱歉,我在院子里守夜,倒并不是有意冒犯……”
她急躁地解释,并向后退去,打算离开花园。
貂蝉急忙擦拭眼泪,叫住了她:“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那时,你为什么要行刺奉先?”她问,嗓音因为哭泣和激动而有些沙哑,“是出自真髓的指示么,还是因为奉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能看出你对他怀有切齿仇恨。”
罗珊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走了回来,身上的甲叶哗哗作响。她也在走廊坐下,面对貂蝉,看着貂蝉晶莹剔透的泪水流过绝美的面颊。
“吕布……”她轻轻地说,这个名字的份量使她一窒,几乎说不下去,“您的夫君,六年前在洛阳率领一伙士兵洗劫了我的家。杀死了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小弟弟,也几乎杀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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