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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德间谍战_[波]利奥波德·特雷伯【完结】(101)

  我又经过了搜身;这是荒唐的,因为我是从一个监狱迁到另一个监狱啊。但是这个明显的道理是监狱管理官员无法理解的。人家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泡在消毒药水里,拿出来就软得不成样子了。我给关在一个单人牢房里:墙壁潮得淌水,松起泡来。我很快就发现我的衣物全都潮了。但是,房牢里却有一种“奢侈”的设备:洗脸盆有条排水管接到厕所去。

  由于水管堵塞了,我只好用我吃饭的饭盒来把脏水舀出去。

  我到达第二天,理发师就来了。他给我刮了胡子,然后抓起一把剪子……

  “现在,”他宣布说,“我要给你把头发剪掉……" “可是,我又不是个犯人!”

  “没有关系,大家都一样。要是你不肯,那就只能剃个阴阳头,中间给你开个十字! ”

  勒福托沃的看守,要比卢比昂卡的凶恶得多。囚犯没有一刻安宁的时间,他们无时无刻不停地打开小窗眼,找出各式各样的借口,一个小时走进牢房里十次:“你走动得太多”,“你坐的时间太长”,“你动弹的不够”等等。至于饮食方面,我以为已经尝过最坏的了,但这里的比卢比昂卡的还要坏。

  每天晚上十时左右,监狱便醒过来开始非常紧张的夜生活:门不停地砰砰作响。押去受审的人来回啪嗒啪嗒地走动……我到了不过几天,就轮到我头上了。

  审问我的上尉给我提出了奇奇怪怪的问题:“你给我说说,一个象你这样的波兰公民,怎能进入苏联的?是谁帮助了你? ”

  他听我回答,但不作记录,粗声大笑,厚颜无耻。审问持续了一夜。过了几天,我——又一次! ——给带去受审。

  还是那个上尉,他再次发动进攻:“那个所谓共产主义大学,就是你在那里读过三年书的,那帮子头头现在怎样了,你知道吗? ”

  我给他讲了几个老布尔什维克的名字;马希列夫斯基,布博津斯基,弗伦金纳……

  “所有这批家伙都暴露了,他们是反革命分子,你不知道吗? ”

  “要是这样,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我就是这批家伙当中的一个,我为此感到自豪! ”

  他冷酷得象座冰山……

  “可惜你当时离开了苏联,不然的话,早就把你结果了,我今天就用不着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

  然后,又是老调重弹。

  “交代你反对苏联的罪行……”

  在这一连串的审问中,对我战时所做的工作,没有提过一个问题,对“红色乐队”也不提。我觉得我入狱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在“这帮”老共产党员里面,也有我的份,他们在战前就给清洗掉了……我能死里逃生是不正常的,我的侦审官正在设法加以纠正。

  一天夜里,大概清晨四点钟左右,我刚受审回来,牢房门又打开了。两个看守进来,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已经失去知觉。他们把那个受伤的人扔到空着的床上,一句话也不说便出去了。我走近他,拿一块湿布拭擦他那肿胀的脸,上面布满挨打的伤痕,那人趴在床上,不停地呻吟:这是一个红军军官,刚刚受到一次强化刑讯。早上,看守把他抬到另一个牢房里去。

  晚上,人家又把我找去;主持侦讯的是个上校。他得意地微笑着,提出第一个问题来……

  “怎么样,今天早上你看见了吗? 你有些什么想法?”

  “你想说的就是那个给打得不成样子的,抬到我牢房里去的人? ”

  上校说:“就是那一个,我们想让你看看人家可以如何对待你!”

  “你听着,上校,我郑重警告你,如果你们当中有一个人拿手指,拿一只手指动一动我,你们就再也不会听到我的声音了。如果你们拿这种可耻的办法来对待我,我就把你们看做苏联的敌人,并且,在这种信念下,我就要作出反应,即使把命送掉也在所不惜!”

  那上校望着我一会儿,想不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接着就发作起来。于是我听到了一阵臭骂,使我的词汇大大丰富起来。最后,他出去了,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我的侦审官平静下来,要求我识相点,不要向他挑衅。

  我一点也用不着他关心。

  “我并不认为你们是苏维埃政权的代表,”我对他说,“我希望,而且我一定要活得比你们长,哪怕长一天也好。

  至于你那天谈到的那‘帮’人,都是你们在这里或在别的地方杀害的。你不要存什么幻想;你们也要遭到同样下场的。”

  “为什么你侮辱我呢I ”那上尉恼火了,“我只是执行我的职责……”

  “你的职责? 你以为我就那么天真,竟至于不知道基洛夫死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里是‘阎王殿’。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你的许多同类同他们的受害者一样,落得了同样下场。”

  他不回答。我发了这顿脾气后,心里舒服一些。在出来的时候,我对他重复说:“你可以长年累月问我:‘坦白你反对苏联的罪行! ’你能得到的就只有这个答复, “我没有犯汪何罪,没有反对苏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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