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苏德间谍战_[波]利奥波德·特雷伯【完结】(102)

  这是我同那个上尉侦审官最后一次会面。

  好几个星期,我留在牢房里,与世隔绝。一个晚上,房门又打开了……

  剧情是永远不变的:“收拾你的东西,跟我走……”

  又要搬家? 搬到哪里去呢? 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回到了卢比昂卡。我颇为高兴重新住进我的牢房,差不多觉得回到了家里。人家让我安安静静地过了两个礼拜。然后,一天晚上,十点钟,我又去受审了。一个新的侦审官,是个上校。他接管了我的案子。

  他大概四十岁上下年纪,面貌和气。他请我坐下来。气氛是不平常的。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包卡斯贝克牌高级香烟,请我抽一根。战争年代,我抽烟抽得很厉害,而三个月以来,我没有吸过一根香烟了。我看着那根烟……看着那雪白的小烟卷儿。我想抽想得要疯了,但是我说:“不,谢谢,我不会吸烟!”

  拿一根香烟,就等于买他们的账,就等于开始投降。他的头一个问题在我的耳朵里引起了奇怪的感觉。

  “你身体觉得怎样? 经过这么些审问,不累吗? ”

  我是在卢比昂卡吗? 还是在咖啡馆里呢? 已经那么长时间,谁也没有关心过我的健康了!审讯组的头头显然改变了策略……我的侦审官到两点钟左右便放我走了。以后也是这样。这是个很大的进步……有两个月的时间,一直保持这种待遇。我的对手不作记录,只记点笔记。经常他没完没了地谈巴黎,谈布鲁塞尔,罗马和柏林,我发现他对整个欧洲都很熟悉。同我打交道的这个人以前就是个反问谍军官,到过许多地方去“旅行”。逐渐逐渐地,他对我战时的工作发生了兴趣,打听我在布鲁塞尔怎样开展活动,想知道为什么我把家庭带去,收集我对西线战争初期的回忆……他的好奇心是无法满足的。随着我们“交谈”的进展,我深信他完全了解“红色乐队”的历史,但是,他难以明白这个情报网是怎样工作的,为什么那么几个职业情报工作人员竟能开展这样规模巨大的活动。这个问题经常缠着他。“红色乐队”同他想象中的情报网完全是两码事。接着,他有几个星期没有打扰我。我又能入睡了,并且产生了新的希望。这个问题总有一天要解决吧。即使在卢比昂卡的牢房里,梦想也是不禁止的。

  我一家人的命运使我很担心。我很清楚通常囚犯的家属会遇到什么情况。但是我无法想象我的妻子和儿女会流放到西伯利亚去,当了犯人的家属,身上必定有可怕的毛病……

  有一夜,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告诉我的侦审官:我害怕我家里人的命运比我还悲惨。他什么话也没有回答。几天以后,他告诉我,他见到了我的家人,他把我在开罗买的礼物给了他们,这是他从保管处取出来的。他告诉我的妻子说,他刚从国外回来,并向他们转达我热烈的问候。

  “这么说,他们没有被遣送到西伯利亚去了?”

  “放心吧。他们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即使我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但我安心了;我可以比较容易地忍受囚犯的生活。6月份的一个夜晚,人家清晨两点钟左右来找我。侦审官微笑着问我说:“你猜猜看我去机场找谁呢? ”

  “潘维茨和肯特!”

  我是有把握的,他笑了。

  “还不止这些。潘维茨带着他的女秘书,报务员和十五件行李。他这样积极,还带来了德国在苏联境内活动的特务名单,还有密码本,可以用来译出罗斯福和邱吉尔之间的通讯。 ”

  当天晚上,潘维茨和他的喽罗都睡在卢比昂卡。这是历史开的一个大玩笑:“红色乐队”的领导人和别动队队长都在同一个监狱里,相隔不过数米。

  这一夜,审问的内容是潘维茨和他所犯下的一长列罪行。

  我对侦审官叙述了苏珊·斯巴克和费尔南德·包里奥尔怎样被害以及潘维茨怎样企图消灭罪证的。

  在这四个月里,我们详细地谈到了有关“红色乐队”的一切事情:“大赌博”,同朱丽叶的会晤,同柏林的关系等等。第五个月里,我没有受到审问,侦审官根据他的笔记书写侦审记录。

  有一天晚上,他叫人来找我。他递给我一份文件:“这就是记录,你阅读一下,如果你认为确实的话就签字。”

  我读了,一遍,又一遍,我感到震惊。这里面写的同我告诉他的情况恰恰相反……

  “请听我说,上校,我们当中,肯定有一个人丧失了理性……这个记录从第一行到最末一行都是捏造的。”

  “那么说,你不愿签字罗? ”

  “可是,你总不能认为我可以在这四页捏造的事实上签字吧! ……”

  他毫无表情……

  “你不签字? ”

  “当然不签!”

  他把文件拿过去,放在桌子上,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转而谈论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这出滑稽戏继续了两个星期。“你签字吗? ”“不签。”“那么说,你不愿签字? ”“不! ”“为什么你不愿签字?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